金生火双眸骤然一沉,眉峰拧成死结,低喝出声:“不要胡说!”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慌乱,生怕顾晓梦再抖出更多不利于他的话。
顾晓梦却像没听见他的呵斥,依旧撑着下巴,指尖慢悠悠划过桌面,目光饶有兴致地飘向李宁玉,唇角勾着狡黠的笑:“李科长,你可记得?当时金处长让我转交假密电的事,你能帮我作证啊。”
李宁玉指尖轻抵桌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木质纹理——她能清晰感觉到肩头那道微凉的虚影,张海杏正用只有她能感知的神魂气息蹭了蹭她的耳廓,低声道:“阿玉,晓梦这招够野,直接把金生火架火上烤了。”
零的银辉也轻轻覆上她的手腕,像一缕无声的安抚,语气里带了点浅淡的暖意:“她在护着你,放心,我盯着金生火的神色呢,他慌了。”
李宁玉面色如常,将两人的低语藏进眼底的沉静,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确有此事。顾上尉曾递给我一份假密电,称是金处长的意思,说是能帮我‘渡过破译难关’。”
这话刚落,三井寿一投向李宁玉的眼神骤然变得毒辣如刀,瞳孔里翻涌着暴怒的戾气,猛地拍桌:“李宁玉!你竟敢欺骗森田大佐,欺骗军部!”
顾晓梦见状,立刻“腾”地站起身,裙摆扫过椅面发出轻响,语气急切却笃定地为李宁玉辩解:“少佐明察!当然不是!李科长根本没有接那封假密电!”
“是我担心金处长的假密电会干扰她破译二代恩尼格玛机,所以就故意假称李上校收下了。”她语速稍快,眼底却藏着稳准狠的锋芒,“直到她真的成功破解机器,我才把那封假密电拿出来,原封不动交还给了金处长。”
说着,顾晓梦缓缓转过眼,目光依次扫过金生火、白小年、吴志国,最后与吴志国对视——两人眼神一碰,她眼底的自信与笃定像无声的信号,瞬间传了过去:“当时,白秘书、吴大队都在场,亲眼看着我把假密电还回去的,对不对?”
“撒谎!”金生火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手指死死攥着茶杯,指节泛白,“根本没这回事!”
“我没有撒谎!”顾晓梦仰起头,下巴微扬,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当时就是我们四个,一个都不少!所以啊,就算金处长和吴大队没在破译现场,密电的核心内容,你们早就通过这封假密电知晓了,不是吗?”
张海杏飘在李宁玉身侧,看着顾晓梦拉吴志国下水的举动,忍不住低笑,神魂气息带着点赞叹:“这大小姐是真敢赌,把所有人都绑一条船上——阿玉,你看金生火那脸,都快绿了。不过这顾晓梦倒也懂得知恩图报,也不枉你救她几回了。”
零的银辉轻轻晃了晃,蹭过李宁玉紧抿的唇角,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放松:“金生火不敢对顾晓梦发作,怒气会往别处撒,你注意他的视线,大概率要瞄向金圣贤。”
果然,金生火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只能强压着怒火,扯出两声尬笑:“顾上尉说笑了,同生共死,自然是应该的。”转头便将火气对准金圣贤,冷声道:“传递情报的密电盒子,是仁丹药盒吧?这船上吃这种补品的,可只有金教授你一个人!”
金圣贤脸色一白,立刻慌忙解释:“我吃完药,盒子随手就扔了!谁都能捡到,怎么能算在我头上?”
“一个两个,是随手栽赃。”顾晓梦声音一顿,拖长了语调,目光扫向三井,“可十几个呢?少佐不是说了嘛,现在海面上指不定还飘着多少个同样的药盒。”她微微一侧头,笑得意味深长,“没有哪个间谍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专门捡您的药盒留着栽赃吧?”
说着,她转头看向吴志国,语气轻快:“吴大队,金圣贤到底带了多少盒仁丹上船?”
“哈哈哈!任谁也想不到这个是我们俩做的!”张海杏得意的朝零说道。零也是晃晃虚影无声的回应她。
吴志国抬眸,声音沉稳:“上船时检查过,金圣贤携带了24盒仁丹。”
“24盒?”顾晓梦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即笑意更深,“金教授,您带这么多仁丹上船,原来早有此妙用啊!”
“我没有!”金圣贤急得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我不可能那么愚蠢,用自己的东西传递情报!”
“你不是愚蠢,是绝望。”李宁玉突然开口,声音冷凝如冰——她能感觉到零的银辉瞬间凝住,像是在肯定她的判断,而张海杏的虚影则微微前倾,带着点急切的认同。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幽深地盯着金圣贤,指尖在桌下轻轻叩了叩,那是她与两人无声的呼应:“你费尽心机,多次尝试传递情报都失败了,到最后,只能用这种近乎愚蠢的办法——毕竟,再蠢的办法,只要能把情报送出去,对你而言就是救命稻草。”
金圣贤被戳中痛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指着李宁玉破口大骂:“李宁玉!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
张海杏的神魂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蹭过李宁玉的发梢,像是在替她不平:“这疯子急了!阿玉,别跟他废话,直接戳他痛处!”
零的银辉则轻轻覆上她的后背,传来安抚的力道:“别急,他的防线快破了,你看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李宁玉却气定神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你之前处处陷害我,根本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在利用我。”
“从接受二代机任务开始,你就三番五次要求我共享所有破译信息。”她不慌不忙地说道,目光始终锁着金圣贤,“从那一刻起,你就该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而唯一有希望成功的我,又绝不会跟你分享成果。”
她微微倾身,眸光里翻涌着洞悉一切的冷意,桌下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像是在回应零与张海杏的关注:“你对我并非个人敌意,你是为了拿到你想要的情报,更想在事成之后,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
金圣贤还想挣扎,金生火却索性加了一把火,冷笑着补充:“我都能凭着对苏德战略的了解炮制假密电,以金教授的‘才学’,想必早就摸清了密电大致方向吧?”
金圣贤气得浑身发抖,目光死死盯着五人,嘶吼道:“你们这是众口一词的诬蔑!我没有做过!”喊完又突然眼睛一亮,急切地看向三井:“我没有机会做!机电室报务员被杀时,我一直和您、森田大佐在一起!”
“你杀得了。”白小年慢悠悠站起,手里把玩着茶杯——李宁玉能感觉到张海杏轻轻“啧”了一声,神魂气息里满是“好戏要开始”的兴奋,而零则沉稳地“嗯”了一声,像是早料到白小年有后手。
白小年目光烁烁地盯着金圣贤,笑得意味深长:“苏联格别乌出身的顶尖间谍,怎么可能没受过专业暗杀训练?金教授,别谦虚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三井猛地坐直:“白秘书!你这话要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白小年迈开步子,声音穿透人心,“民国十一年,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责成格别乌实施‘红斧计划’,分批派间谍渗透各国驻华机构,搜集情报、组织暗杀。”他笑眯眯地看着金圣贤,“金教授,你妻子是白俄,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金圣贤一屁股跌坐回椅子,声音发颤。
张海杏的虚影飘到李宁玉眼前,用只有她能感知的气息笑道:“白小年这活档案名不虚传!阿玉,你看金圣贤那怂样,彻底慌了!”
零的银辉轻轻晃了晃,蹭过她的指尖,像是在说“稳住,继续看”。
金生火在一旁冷笑:“白秘书是南京政府活档案,上至汪主席九族,下至勤务兵家眷,全在他肚子里。”
金圣贤还在强撑:“妻子是白俄,不代表我是间谍!”
白小年倒了杯酒,继续慢条斯理地施压——每说一句,张海杏就用神魂气息轻点李宁玉的耳廓,像是在实时点评:“戳他留学经历了……哟,这都不敢答……”零则始终用银辉护着她的心神,避免她被现场的戾气干扰。
直到白小年轻描淡写抛出:“你一直在匿名资助一个中俄混血孩子,他父亲曾是格别乌外勤。”
金圣贤彻底崩溃,嘶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小年语速陡然加快:“说你与格别乌渊源极深!说你资助孩子是表忠心!说你就是间谍!”
“无端猜测!全是猜测!”金圣贤狠狠拍桌。
“但你无法反驳,对吗?”白小年施施然落座。
张海杏飘在李宁玉肩头,神魂气息满是赞叹:“漂亮!这波连击直接打懵金圣贤了!阿玉,接下来就看三井的了。”
零的银辉轻轻覆上她的眼帘,像是在帮她舒缓疲惫:“他要抓最后一根稻草了——不在场证明。”
果然,金圣贤喘着粗气,看向三井:“我有不在场证据!报务员被杀时,我一直和您、森田大佐在一起!”
李宁玉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少佐,您仔细回忆——断电前,金圣贤当真没离开过吗?”她能感觉到张海杏的神魂气息瞬间绷紧,零的银辉也凝住了,两人都在等着三井的回答。
三井皱眉回想片刻,脸色骤然一沉:“没错!他离开过一盏茶时间,说是去方便——那段时间,足够杀人了!”
金圣贤的脸“唰”地褪尽血色,整个人像被抽去所有筋骨,瘫在椅上只剩筛糠般的颤抖。
零的神魂气息瞬间雀跃起来,欢乐的气息让李宁玉都感受到了。于是李宁玉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了蜷,指腹在旗袍上极轻地蹭过——像是在回应她的雀跃,又带着几分尘埃落定的沉静。
张海杏的神魂也柔和了几分,缓缓拢在她的肩头,像一层温软的护持。李宁玉微微侧过脸,目光掠过身侧空无一人的位置,眼尾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两道虚影仿佛接收到了她的回应,零的气息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廓,带着几分笑意;张海杏则更贴近了些,无声地舒缓着她紧绷了许久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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