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儿，贾张氏忽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防备：“怀茹，妈跟你说个事 ，你周末去医院上个环吧。”
秦淮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贾张氏，半天没反应过来 ， 上环？在这个年代，女人上环是件多私密的事，妈怎么会突然提这个？虽然是寡妇，可也没到需要用这种方式 “安分” 的地步。
“妈…… 你说啥？” 秦淮茹的声音有点发颤，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贾张氏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声音压得更低了，却藏不住话里的算计：“你看你，这几年身子也不好，带着三个孩子本来就累，要是再怀上……” 她顿了顿，终于还是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要是你在外面怀上别人的孩子，可咋整？到时候人家要是让你改嫁，你会不会丢下这三个孩子，还有我这个老婆子，跟人走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哗啦” 一下浇在秦淮茹头上，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原来妈不是心疼她身子累，也不是为了这个家，而是怕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改嫁后抛弃这个家！秦淮茹看着贾张氏的侧脸，心里一阵发凉，连刚才的委屈都淡了，只剩下心寒 ， 自己累死累活撑起这个家，在婆婆眼里，竟然只是怕自己 “跑了”？
贾张氏没看到秦淮茹的脸色，还在自顾自地说：“你要是上了环，就不用担心怀孩子的事，也没人会因为这个让你改嫁。你安安心心带着三个孩子，守着这个家，我也能放心点。不然我总琢磨，你还年轻，要是真有人对你好，你会不会就不管我们娘几个了？”
秦淮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无力 ， 她知道贾张氏的心思，这老婆子一辈子就看重自己宝贝孙子，还有她自己的晚年，至于自己的委屈和想法，从来都不是她优先考虑的。可她又能怎么办？真要是跟贾张氏闹僵，受苦的还是三个孩子。
她沉默了半晌，想起棒梗，想起小当和槐花饿肚子时可怜的模样，慢慢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沙哑和疲惫：“…… 行，我周末去。”
贾张氏听到她答应，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点放心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就对了，你先歇会儿，妈去淘米做饭，晚上给孩子们煮点红薯粥，再蒸个窝头。”
秦淮茹 “嗯” 了一声，坐在床边没动，看着桌上散落的粮票，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白天在厂里的闹剧、傻柱的承诺、婆婆这番满是算计的提议，像一团乱麻缠在她心里。她忽然觉得很无力，自己就像被绑在这个家里，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隔天一早，路飞刚到动力科，把工具包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打开检修记录，就见周科长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客气的笑意：“路飞，厂长有事，在办公室等你。”
路飞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瞬间犯了嘀咕 ， 自己昨天刚在食堂跟杨为民闹了矛盾，杨厂长是杨为民的亲叔叔，这时候找自己，该不会是替侄子来 “找场子” 的吧？他压下心里的疑惑，点了点头：“好，周科长，我这就去。”
穿过办公楼的走廊，路飞一路上都在琢磨：要是杨厂长真提食堂的事，自己该怎么说？是据理力争，还是先退一步？毕竟杨厂长是厂里的一把手，真要针对自己，以后在厂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推开厂长办公室的门，路飞刚走进去，就见杨厂长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丝毫没有 “找事” 的模样：“路飞来了？快坐快坐！” 说着还亲自给路飞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
这阵仗让路飞更意外了，他接过茶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客气地说：“厂长，您找我有事？”
杨厂长在他对面坐下，先是拉家常似的问起工作：“最近动力科的活忙不忙？上次车间电路检修，听说你带头加班，解决了好几个棘手的问题，科里对你评价很高啊。”
路飞愣了愣，没想到杨厂长会先提工作，连忙谦虚道：“都是我应该做的，科里的同事也帮了不少忙，算不上啥。”
两人寒暄了几句，杨厂长话锋一转，终于提到了食堂的事，只是语气里没有丝毫指责，反而带着点歉意：“路飞，我知道前两天食堂的事，是我那侄子杨为民不懂事，没事找事。你别往心里去，我已经狠狠批评他了 ， 我早就跟他说过，在厂里要踏踏实实做人，别以为有我这层关系就敢胡来，他就是不听！”
路飞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原来杨厂长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安抚自己的。他连忙摆手：“厂长，您太客气了，都是小事，我压根没放在心上。只要以后杨为民别再找我麻烦，这事就算过去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 杨厂长松了口气，语气更热络了，“路飞，我跟你说，厂里对你很看重。你是中专毕业，技术过硬，还立过功，上次救人的事，市里都表彰过，这样的人才，厂里肯定要重点培养。以后有啥困难，或者工作上有啥想法，随时来找我，别客气。”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杨为民要是再敢找你麻烦，你不用惯着他，直接告诉我，我绝不轻饶他！咱们厂里讲的是规矩，不是靠关系耍横。”
路飞连忙道谢：“谢谢厂长，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工作，不给厂里添麻烦。”
聊到最后，杨厂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包装精致的茶叶，递到路飞手里：“这是朋友送我的上好龙井，你拿去尝尝，平时工作累了，泡杯茶解解乏。”
路飞推辞了几句，见杨厂长态度坚决，只好收下：“那谢谢厂长了，我回头一定尝尝。”
离开厂长办公室，路飞手里捏着那包茶叶，心里还有点没缓过劲 ， 他没想到杨厂长会这么 “给面子”，不仅没替杨为民说话，还主动安抚自己，甚至送了茶叶。他哪里知道，杨厂长心里打的是另一番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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