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以血祭节点之事,不知被哪位好事的工匠或兵士,添油加醋地传回了长安。这则消息,如同一块巨石,被狠狠地投入了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以生人血饲神器?此乃上古邪魔之术!”
“荒唐!我大汉以仁孝治天下,岂容此等酷烈妖法横行!”
“杜衡名为天师,实则妖人!陛下,请立刻罢黜其职,下廷尉府严加查办,以安天下人心!”
朝堂之上,再起波澜。一些原本就反对大阵的官员,仿佛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把柄,群情激奋,纷纷出列,言辞激烈地攻讦杜衡行事酷烈,滥用妖法,甚至以人血祭祀,与那“拜墟教”的邪魔无异。他们痛心疾首,声称此举有违天和,动摇国本,若不严惩,必将招致更大的天灾人祸。
这一次,连一些原本持中立态度,甚至略微支持杜衡的官员,也因其手段过于“酷烈”和“惊世骇俗”而产生了深深的疑虑。在他们看来,无论目的多么高尚,用如此血腥的方式行事,已经越过了为臣者、为正道所容的底线。
一时间,朝堂之上,弹劾杜衡的奏疏再次堆积如山,景帝的案几几乎要被淹没。反对的声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都要理直气壮。
景帝虽然顶住了巨大的压力,没有立刻罢黜杜衡,但在私下召见他时,语气中也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忧虑和疲惫。
“杜卿,朕知你一心为国,然……手段是否过于急切了些?”景帝坐在御座上,揉着眉心,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引得朝野非议如此,于大计恐怕也有碍啊……人心,有时候比刀剑更难安抚。”
杜衡心中叹息,他知道,地脉凶煞之事,其中的凶险与玄妙,根本无法向这些只懂经义权术的官员解释清楚。任何解释,在他们听来,都可能是狡辩。
他只能躬身,声音平静而坚定:“陛下,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臣所为,皆是为了尽快成阵,以御外侮。些许非议,臣愿一力承担,绝不牵连陛下。”
景帝看着他那张苍白却坚毅的脸,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就在长安朝堂再次为杜衡的“血祭”之事争论不休,整个帝国的舆论风向都变得微妙之际,一封来自北疆、盖着窦婴将军私人密印的紧急军报,通过“影”的最快渠道,送到了杜衡手中。
杜衡拆开火漆,展开信纸。窦婴那苍劲有力的字迹,因为极度的焦虑而显得有些潦草,墨迹淋漓,仿佛能从中看到他写信时的心情。
军报中的内容,让杜衡刚刚因节点成功而稍缓的心情,瞬间沉入了无底的冰窟。
窦婴在信中提到,归墟生物“筑巢”的速度,远超他们最悲观的预期!仅仅数日时间,那“活着的山峦”周围,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由黑曜石般物质构成的、扭曲而庞大的堡垒轮廓!那堡垒,不似人间任何建筑,充满了疯狂、非人的几何美学,仿佛是活着的巨兽长出的骨骼,在黑雾的笼罩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通过高台上的千里镜,惊骇地观察到,有新的、形态更加怪异、似乎拥有一定智慧的归墟生物,正从那初具雏形的堡垒中进出!这些生物,不再是之前那些只知横冲直撞的怪物,它们有的如同巨大的节肢昆虫,有的则像是流动的阴影,它们在行尸和低等怪物之间穿梭,发出某种无法听见的、却能被方士感知到的精神指令。
并且……它们已经开始有组织地驱使那些“行尸”和怪物,对五个节点光罩,发起了试探性的、协同一致的攻击!
窦婴在信中忧心忡忡地写道:“彼辈已非乌合之众,似有指挥,攻势愈发刁钻。它们不再一味猛攻,而是寻找节点光罩的薄弱之处,轮番冲击,以消耗其能量。五个节点光罩压力倍增,能量消耗急剧加快,长此以往,恐难以长久支撑……杜先生,大阵……还需多久?”
信的末尾,窦婴还附带了一个他麾下最擅长观测星象的方士的观察记录,而这个记录,让杜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记录中写道:那些归墟生物,似乎对星力异常敏感。它们在攻击时,会有意避开节点光罩最盛、星力最纯粹的方向。并且……哨兵在黑雾边缘,发现了一些被怪物啃噬过的、散发着奇异辐射的矿石残骸。方士推测,那些归墟生物,似乎在搜集某种能够干扰甚至吸收星力的特殊矿物!
杜衡缓缓地放下军报,信纸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飘在地上。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向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穿透了千里沃野,看到了那片正在不断凝聚、成型的黑暗。
敌人,不仅在变强,还在学习,在适应。
它们正在针对性地,研究克制他的方法!
杜衡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心头。
他必须更快!必须在那座“恶魔堡垒”彻底成型,在那支“深渊军团”完全适应这个世界之前,让“周天星斗绝域大阵”的核心防御圈,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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