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刚踏进柴房,脚底的青砖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他没关门,反手将残片贴在胸口,空间一闪而过,三颗淬体丹安静地浮在青铜鼎上方。他舌尖一卷,把含了一路的丹药吞了下去,喉头滚动,药力顺着气管往下压。
墙角那堆柴火不对劲。
他记得走时是乱的,几根松枝还横在门口。现在整整齐齐码成了锥形,最上面那根断口平滑,切面纹路像极了吴坤腰间玉佩的雕工。他没动,目光扫过地面——窗缝漏进的光里,有细微的草屑正缓缓飘落,是从屋顶落下来的。
他低头看自己衣摆,一片枯叶粘在裤脚,叶脉被真气震成了粉末。
陈凡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靠在门框上。他知道有人在看。不是神识扫荡那种粗暴的探查,而是像蛛网贴在皮肤上,一丝丝地渗进来。他抬起手,假装整理袖口,指尖却在袖中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血线,血珠顺着经脉滑进空间。
空间立刻弹出一条警示:东南角有符印波动,能量频率与玄一门执法堂的窥灵阵一致。
他笑了下,转身走进密室。门关上,他把残片按在地面,空间展开,符印的走向图立刻浮现出来,像一张蛛网罩在柴房上空。他盯着那根主脉,忽然抬手,掌风扫过墙角的丹炉。
炉底残留的紫灵参碎屑腾空而起,在空中打了两个转,组成了一个“观”字。
与此同时,藏经阁顶层的阴影里,吴坤睁开了眼。
他手里捏着一面水镜,镜面正映出柴房内部的画面。当那个“观”字成型的瞬间,他指节一紧,茶盏裂开一道缝,茶水顺着裂缝渗出来,滴在袖口。
他没擦。
目光死死盯着镜中那个盘膝而坐的少年。陈凡已经开始运转功法,掌心泛起暗红,正是《玄铁掌》的起手势。可第三式刚出,掌力突然偏了三寸,真气灌入地面,震得符印光纹扭曲,竟在空中拼出了两个字——是他的笔迹。
吴坤眯起眼。
他知道这小子在示警。不是冲他来的,是冲着这张网。可一个外门弟子,怎么能反向解析执法堂的符印?还能用真气改写符文轨迹?
他收了水镜,从藏经阁顶跃下,落地时踩碎一株枯草。草屑随风飘向柴房,被门缝里的气流卷了进去。
陈凡听见了。
他没停功,反而加快了真气运转。空间里,那三颗淬体丹正在缓缓旋转,表面血纹跳动,像是活物的脉搏。他忽然抬手,一缕真气射向炉底,引爆了残留的药渣。
轰的一声闷响,丹炉炸开一道裂口。
吴坤在百丈外停下脚步,皱眉。他嗅到了一丝异样——不是药香,是骨髓精血的味道,混着一丝极淡的青铜锈气。这味儿他熟,三年前执法堂审过一个私炼丹药的弟子,炉底灰里就有这种混合气息。
他转身,直奔禁地药园。
石门还在,阵纹完好。他抬手,七成力拍向门心。符文亮起的刹那,他鼻尖一颤——空气里有陈凡的血味,还有一丝极淡的麻痹草药香,是瘸腿老头用的那种。他收手,袖子一卷,从石缝里抽出半片草叶,叶尖沾着一点暗红。
五更梆子响了。
吴坤站在石门前,忽然抬头。昨日那五道爪痕还在,边缘泛着金纹。他伸手抚过,指尖刚触到金线,整座阵法突然嗡鸣,符文逆向旋转,露出内部被腐蚀出蜂窝状的阵基。
他瞳孔一缩。
这阵法是执法堂亲手布的,能抗住聚灵境全力一击。可现在,基底已经被某种力量从内部啃穿了。不是蛮力破阵,是用真气一点点蚀进去的,像虫蛀木。
他低头看手里的草叶。
叶尖的血迹已经开始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气。他收进袖中,转身去了丹房。
卯时的雨刚停,丹房外的地砖还湿着。吴坤站在废墟中央,剑尖挑开炉底凝结的灰块。灰里混着细碎的青铜屑,和上次执法堂查案时发现的一模一样。他蹲下,手指抹过地面,雨水泡软的泥里,浮现出几道模糊的痕迹。
是药渣画的图。
线条歪歪扭扭,但结构清晰——是藏经阁的平面布局,连后院那口枯井的位置都标了出来。
他盯着那口井,忽然想起什么。
三年前,有个杂役弟子半夜来账房借《基础炼丹入门》,登记时咬破手指按手印,牙印歪在纸上。当时他还笑这人穷酸,连印泥都舍不得用。现在,他弯腰拾起一片玉瓶碎片,断面处的齿痕,和当年那张纸上的,一模一样。
寅时三刻,观星台。
吴坤把青铜残片放在星盘中央。指针猛地一抖,指向禁地方向。他没动,继续掐诀推演。浑天仪突然爆出强光,仪臂上浮现出一道血色星轨,轨迹扭曲,最后凝成一个数字——十八。
他盯着那个数,袖中滑出那片草叶。
草尖已经枯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缩,像是被无形的火在烧。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雨夜,掌门把这块残片交给他时说的话:“此子若活过十八岁,必为玄一门之祸。”
现在,那小子刚满十三。
吴坤抬手,掐灭了星盘的光。他望着东南方渐亮的启明星,忽然觉得袖口那片草叶变得滚烫。
他没甩,也没收。
就那么任它贴在手腕上,一点一点地焦黑、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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