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没动,手还按在剑柄上。树影晃动,风里带着硫磺味,刚才那声轻响再没出现。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裂缝,剑痕从熔岩池边缘一直延伸到池面,像是有人在这里试招。不是演武场那种随意劈砍,这一道沉得狠,直插地脉,余劲都还没散。
他松开剑柄,把令牌攥进掌心。玉佩贴着皮肤发烫,青光顺着指缝渗出来,指向池底。
不能再等。
他闭眼,调出灵魂空间。混沌气旋转得慢,边缘有些毛刺,识海还在疼,像是被砂纸磨过。但他没时间养伤。把护体金膜撑起来,薄得几乎看不见,一层金光浮在皮肉上,这是现在能拿出的最强防护。
十倍时间加速开启。
外界一瞬,空间里已过去十息。他用这点时间推演下潜路线,七条路径在脑中过了一遍,挑出最稳的一条——绕开池心沸腾区,贴东侧岩壁下行,那里灵压波动最小。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来,脑子一清。
跳。
熔岩扑面,热浪撞在金光上,发出滋滋的响。护膜剧烈抖动,像风里的纸,但他没停,身体一沉,斜插而下。高温透过金光渗进来,皮肤开始发红,汗刚冒出来就蒸干了。
池底比想象中安静。岩层扭曲,堆着大大小小的岩瘤,像凝固的血块。他贴着岩壁游动,手指划过表面,一寸一寸摸过去。神识不敢放,怕被残留的阴劲缠上,再伤识海。
令牌在他手里轻轻震。
快了。
指尖突然碰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锯齿状,和之前藏经阁那块残片的缺口一样。他用力一掰,整块“岩石”脱落,后面露出个凹槽。
青铜残片嵌在里面,表面符文扭曲,一看就让人眼晕。
他伸手去拿。
就在指尖触到残片的瞬间,脚下地面猛地一陷。
陷阱。
整片岩层塌了,熔岩从裂缝里喷出来,火柱冲天。他反应极快,残片一入手就塞进灵魂空间,混沌气旋自动响应,金光暴涨,硬扛住喷流三息。
借着这股冲力,他猛蹬岩壁,身体像箭一样射出池面。
落地时滚了两圈,护膜碎了,后背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烙铁烫过。他趴在地上喘了两口,手还死死攥着那块残片。
没丢。
他撑着站起来,往岩壁走。不退,反而往前,一掌拍进石缝,整个人嵌进阴影里。这里视野死角,能防偷袭。
把灵魂空间调出来。
混沌气旋缓缓转,金光铺开,像网一样罩住残片。他不敢用神识直接碰,只能靠空间自动解析。符文一寸寸拆解,扭曲的纹路开始还原。
半炷香后,金光里浮出完整图案。
两块残片拼合,阵图成型。线条蜿蜒如蛇,节点嵌着星点凹槽,和血色令牌上的坑位完全对应。光路延伸,最终指向一个点——就在熔岩池正下方。
阵基。
不是传送阵的终点,是起点。真正的阵眼埋在这儿,深到地脉里。
他盯着那虚影,脑子里过线索。
凌云子埋青莲子,用的是“玄字三十七”货箱。吴坤临死划“门”字,藏经阁木牌背面刻“三十七”,正面“玄”字角落有“令”字起笔,和令牌纹路一致。演武场挖出的木牌多了“令出”二字,说明有人在仿制密令。
玄字是身份,三十七是序列,令是权限。三者合一,才能触阵。
而现在,地图拼全了,阵基定位了,钥匙也有了。
差一步。
他刚想收起残片,灵魂空间突然震动。
青莲子虚影从混沌深处浮出来,青光一闪,直接打在残片上。紧接着,一段文字凭空显现:
“引混沌气入体,炼皮如铜,炼骨如铁,洗髓伐脉,重塑神胎。非情劫之血,不得入门。”
《混沌不灭体·引气篇》。
功法浮现的瞬间,混沌气旋自动运转,开始推演。不是他主动启动的,是空间自己“认”出了这东西,像见到老熟人。
文字一行行展开,笔势、灵力流转节奏,和他灵魂空间的推演轨迹七分相似。不是巧合,是同源。
他盯着最后一句。
“非情劫之血,不得入门。”
又是这四个字。
他没经历过情劫。父母死得早,村里人当他是灾星,铁蛋被烙铁烫脸那天,他脑子里只有杀。林青竹?那是同门,不是情。紫凝?还没到那一步。
那这“情劫”,是将来的事?还是他已经历过,只是不知道?
他没深想。
现在想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确认阵基能不能动。钥匙、地图、权限,三样齐了,能不能开,还得试。
他把残片收进怀里,抬头看熔岩池。
红光翻涌,热气蒸腾。池面比刚才安静了,像是刚才那一塌,把底下某股劲泄掉了。
他走到池边,取出拼合后的令牌。
玉佩立刻发烫,和令牌共鸣,青光指向池底正中。
他正要再下,忽然察觉脚下震动。
低头看,地面裂了道新缝,就在刚才陷阱旁边。裂缝走向太规整,不是自然形成的。
他蹲下,手指顺着缝走。
剑痕。
《裂地剑诀》的“断岳”式。
和演武场那道一样,和池边这道也一样。
但他没教过任何人。吴长老传下的剑谱在他手里,没外流。能留下这痕迹的,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这儿练过,而且是最近。
不是试探,是熟悉。
对方知道这招的力道、角度、落点,甚至知道怎么借地脉反震。
他站起身,眼神沉了。
这人不是随便练剑,是在模拟他的动作。
模仿。
他摸了摸剑柄,刚才那一滑的记忆还在。血干了,有点涩。
他把剑抽出来,往地上一插。
剑身没入岩石三寸,稳稳立着。
然后他退后一步,盘膝坐下。
闭眼,唤出灵魂空间。
混沌气旋转得更慢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他不管,继续推演。把两块残片、令牌、玉佩全放进去,排成一圈,让金光扫描。
四件物品同时共鸣。
青光交织成网,阵图虚影缓缓升起,光路直指池底。与此同时,玉佩和令牌之间的连接突然一颤,像是被什么干扰了。
他睁开眼。
令牌还在发烫,但玉佩的温度变了。不是持续升温,而是忽高忽低,像信号被截断。
有人在用同样的钥匙。
不是仿制,是另一块真令牌。
他猛地回头,看向树林。
树影静止,风停了。
他没动,手慢慢摸向剑柄。
剑还在那儿,插在岩石里,剑穗轻轻晃。
他指尖刚碰到剑柄,忽然听见池底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金属碰石。
声音从地底传来,顺着岩层传上来,极轻微,但确实存在。
他盯着池面。
红光一闪,映在脸上。
剑穗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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