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泉溶洞的水滴声规律得像座钟,每一滴都敲在人心坎上。陈默盯着泉水中漂浮的玄阴石核心,石头表面的纹路突然扭曲,像活过来的蛇,在水面投下诡异的影子。
“不对劲。”他伸手去捞,指尖刚触到水面,整个人突然僵住——泉水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个穿着民国军装的男人,眉眼间竟与太爷爷陈砚有七分相似,正对着他冷笑。
“陈哥?”小张凑过来,泉水中的影像瞬间碎成涟漪,“你咋了?脸都白了。”他说着也掬起一捧水,看清自己的倒影后突然怪叫,“我这头发咋成白的了?跟周叔似的!”
林夏立刻用镇魂佩的红光扫过水面,泉水剧烈翻涌,冒出无数气泡,那些诡异的倒影随着气泡破裂消失无踪。“是‘影’的幻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能通过玄阴石核心影响我们的感知,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胖墩的屏幕突然亮起红灯,快速刷新着数据:“检测到时空紊乱现象,溶洞内存在三个时间节点重叠——1943年、1998年、2024年。建议立即远离水源,幻术源头与圣泉相连。”
“三个时间节点?”老王,也就是1998年科考队的队长,突然脸色煞白,“1943年……那年有支国军探险队来过精绝古城,据说全军覆没,连尸骨都没留下。我们在地下石室找到过他们的军用水壶,上面刻着个‘陈’字。”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太爷爷陈砚在1943年确实来过西域,笔记里只说“追查影踪至昆仑,遇旧识,遭背叛”,具体发生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多写。
“胖墩,能定位1943年的时空节点吗?”林夏扶着额头,刚才的幻术让她有些头晕。
胖墩的天线疯狂旋转,屏幕上跳出复杂的坐标:“定位成功,但进入节点需承受时空挤压,风险系数78%。检测到节点内有强烈的‘影’气反应,与玄阴石核心同源。”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机关被启动了。小张举着工兵铲戒备:“啥动静?不会是沙煞挖洞进来了吧?”
石壁上的苔藓纷纷脱落,露出后面的青铜齿轮,齿轮咬合处刻着精绝古城的符号。胖墩扫描后翻译:“此为‘时空棋局’,由精绝国祭司所造,可连通过去未来,唯有破局者能得真相。”
随着翻译完成,整个溶洞开始震动,圣泉的泉水顺着地面的凹槽流淌,在中央汇成个巨大的棋盘,黑白两色的石子从泉底浮起,自动落在棋盘上,形成个未完的棋局。
“这棋……”陈默瞳孔骤缩,棋盘上的布局竟与太爷爷笔记里画的“困龙阵”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关键的一颗“眼位”棋子。
一个穿着精绝国祭司服饰的虚影从石壁中走出,面无表情地指着棋盘:“三局定输赢。胜,则见真相;负,则永困局中。”
虚影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小张吓得往陈默身后躲:“这玩意儿是人是鬼?下棋就下棋,整这么吓人干啥。”
“它是棋局的守护者,由历代祭司的执念凝聚而成。”林夏盯着虚影腰间的玉佩,那玉佩与镇魂佩的材质相似,“它没有恶意,只是在执行职责。”
第一局由小张应战。他对着棋盘抓耳挠腮,把黑白石子当跳棋走,结果没走三步,棋盘突然冒出黑烟,将他的棋子吞噬。虚影冷冷道:“心不诚,局必破。”小张瞬间消失在原地。
“小张!”林夏惊呼,镇魂佩红光暴涨,却穿不透棋盘周围的结界。
“他被送到1998年的节点了。”胖墩的屏幕显示小张的生命体征稳定,“需在节点内找到‘诚信’之物,才能返回。”
陈默深吸一口气,走到棋盘前:“我来下第二局。”他记得太爷爷笔记里说过,困龙阵的关键在于“以柔克刚”,于是避开虚影的攻势,专走看似无用的“闲棋”。
虚影的棋子越来越凶,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将陈默的棋子围死。陈默却突然落下最后一颗棋,恰好落在“眼位”上,原本困死的棋局瞬间活了过来,黑白石子交织成道金光。
“破局。”虚影的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可入1943年节点,寻‘背叛’之秘。”
陈默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透明,消失前他对林夏说:“守住玄阴石,等我回来。”
林夏望着空荡荡的棋盘,指尖攥得发白。胖墩突然开口,机械音带着罕见的卡顿:“检测到林夏女士心率异常,建议……冷静。”
“我没事。”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虚影,“第三局,我来。”
虚影重新布棋,这次的棋盘变成了昆仑山脉的地图,棋子化作山脉、河流、古城的缩影。“此局为‘命运棋’,落子即定未来,不可更改。”
林夏的指尖悬在棋盘上方,迟迟未落。她看到代表天池的棋子旁,有颗黑色的“影”棋正在靠近;代表松江河镇的棋子上,老周的虚影在微笑着添柴;而代表昆仑之墟的位置,空无一物,像是个巨大的黑洞。
“落子吧。”虚影催促道。
林夏深吸一口气,将代表镇魂佩的红棋落在昆仑之墟的黑洞里。棋盘突然剧烈震动,所有棋子同时炸开,化作漫天光点,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1943年的昆仑山,陈砚和赵青山在雪地里争执,赵青山怀里抱着个昏迷的女子,正是他妹妹青禾;看到1998年的精绝古城,老王的队员被“影”气吞噬前,偷偷将一份记录塞进石缝;看到2024年的春分,天池水眼炸开,“影”的本体苏醒,而她和陈默、小张站在水眼边,手里握着玄阴石核心……
“未来……可以改吗?”林夏的声音带着颤抖。
虚影没有回答,只是化作光点,融入圣泉。胖墩突然喊道:“检测到小张返回!坐标……就在溶洞入口!”
小张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个锈迹斑斑的笔记本:“在1998年的营地找到的!是老王队员写的,说他们发现‘影’其实怕……”话没说完,他突然捂住头,“妈呀!我咋又看见白头发了!”
林夏立刻用镇魂佩照他,小张头上的白发瞬间褪去。“是残留的幻术。”她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潦草,写到关键处突然被血渍覆盖,只看清最后几个字:“影惧……祭司……血……”
“祭司的血?”胖墩扫描后补充,“精绝祭司的血脉中含有阳性能量,与玄阴石相冲。但现存的精绝后裔……已不足三人。”
溶洞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陈默的身影从金光中走出,脸色比离开时更沉。“1943年的事,不是背叛。”他声音沙哑,“太爷爷和赵青山是为了救青禾,才故意演了场‘反目’的戏,想引‘影’的分身出来。但赵青山没控制住玄阴石的力量,被‘影’趁虚而入,才真的成了傀儡。”
“那陈砚呢?”林夏追问。
“他在阻止赵青山时,被‘影’的分身重伤,临死前将玄阴石的一半碎片封在昆仑之墟,另一半被赵青山带走……也就是我们在精绝古城找到的核心。”陈默从怀里掏出块磨损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云雷纹,“这是太爷爷的遗物,在1943年的节点捡到的,里面有张字条。”
字条是陈砚写给后人的,字迹已经模糊:“影之本体藏于昆仑冰川下的‘时间缝隙’,需以玄阴石为钥,以三人阳气为引,方能打开。切记,缝隙内的‘影’会化作你们最恐惧的模样,不可信,不可惧……”
“三人阳气……”小张突然反应过来,“加上胖墩,咱们正好三个人!难道说……”
“我们必须去昆仑之墟。”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影’的本体躲在时间缝隙里,只有在春分那天,缝隙与现实交汇时才能进入。太爷爷的怀表能定位缝隙的位置,胖墩的数据分析能算出最佳进入时间。”
胖墩的屏幕亮起,显示出春分那天的星图:“计算结果:春分日凌晨三点十七分,昆仑之墟的北极星与天池水眼连成直线,此时时间缝隙最不稳定,进入成功率65%。”
“成功率才65%?”小张咋舌,“这跟赌命有啥区别?”
“没有退路了。”林夏合上笔记本,“刚才的命运棋告诉我,要是我们不去,‘影’会在春分那天彻底冲破封印,到时候不止长白山,整个西北都会被‘影’气笼罩。”
老王突然开口:“我们跟你们一起去。”他身后的队员纷纷点头,“我们欠牺牲的兄弟一条命,这账该跟‘影’算了。”
陈默看着他们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好。但昆仑之墟的冰川比沙漠更危险,你们……”
“我们能行。”老王拍了拍腰间的登山绳,“在溶洞里待了二十多年,早就想看看外面的太阳了。”
圣泉的泉水渐渐恢复平静,玄阴石核心躺在水底,表面的纹路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胖墩将怀表的坐标输入系统,屏幕上出现条清晰的路线,从精绝古城到昆仑之墟,需要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翻越三座雪山,全程约七百公里。
“明天一早出发。”陈默将怀表收好,“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小张瘫坐在地上,摸着肚子哀嚎:“早知道下棋这么费脑子,刚才就该多喝两碗圣泉水。对了林夏姐,你说我在1998年找到的笔记本,那血渍是不是就是祭司的血?”
林夏摇头:“不好说。但‘影惧祭司血’这点,值得我们留意。胖墩,能查到精绝祭司的血脉特征吗?”
“正在检索……”胖墩的屏幕闪烁着,“精绝祭司为母系传承,女性后裔的瞳孔边缘会有红色的细线,称为‘血瞳’。最后一位有记录的精绝祭司,死于1943年,传闻她有个女儿,流落在民间。”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张照片,正是在太爷爷木匣里找到的那张——陈砚和赵青山站在天池边,背景里隐约有个穿红裙的女子,侧脸对着镜头,瞳孔边缘似乎真有圈红线。
“是她吗?”林夏指着照片上的女子。
胖墩扫描后显示:“面部特征匹配度70%,推测为1943年活跃在昆仑一带的‘红衣向导’,真实身份不明,后与国军探险队一同失踪。”
“国军探险队……就是太爷爷那支?”小张的眼睛瞪得溜圆,“难道她就是最后一位祭司的女儿?那她后来去哪了?”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溶洞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水滴声还在规律地响着,像在倒计时。
林夏望着圣泉中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瞳孔边缘,不知何时多了圈极淡的红线,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心猛地一跳,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指尖轻轻按住镇魂佩——刚才在命运棋里看到的未来,她站在昆仑之墟,手里除了镇魂佩,还握着一把沾血的青铜匕首,匕首上刻着精绝祭司的符号。
“在想什么?”陈默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夏转过身,脸上已恢复平静:“在想春分那天的战术。我们得分工明确,你主攻,我辅助净化,小张和胖墩负责警戒,老王他们……”
“他们负责外围接应。”陈默接过话头,“我在1943年的节点看到太爷爷留下的记号,昆仑之墟有处废弃的气象站,那里可以作为临时据点。”
他看着林夏的眼睛,突然说:“别担心,不管未来是什么样,我们一起面对。”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了点头。胖墩突然插嘴:“检测到陈默先生心率上升,林夏女士耳尖温度升高,判定为……非正常状态。”
小张在旁边笑得直打滚:“胖墩你可太懂了!这叫啥?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林夏的脸瞬间红了,轻轻推了胖墩一下:“别乱检测。”
胖墩的屏幕上跳出个问号,显然没理解自己哪里错了。陈默忍着笑,把话题拉回来:“明天出发前,胖墩把装备清点好,特别是防寒服和氧气瓶,昆仑山上用得上。”
夜色渐深,溶洞里的人渐渐睡去,只有圣泉的水滴声还在继续。林夏悄悄走到泉边,看着水中自己瞳孔边缘的红线,越来越清晰。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块小小的青铜碎片,是刚才在命运棋炸开时,不知怎么粘在衣服上的——碎片上的符号,与她在幻象中看到的匕首一模一样。
“原来……是我。”她轻声呢喃,将碎片握紧。
胖墩突然在她身后亮起屏幕,机械音放低了许多:“检测到林夏女士身份……疑似精绝祭司后裔,血脉觉醒度30%,随春分临近会持续升高。”
林夏猛地回头,对上胖墩的屏幕:“你早就知道了?”
“之前只是推测,现在确认了。”胖墩的屏幕上跳出1943年红衣女子的照片,“她是你的曾祖母。”
林夏的大脑一片空白,难怪镇魂佩与她如此契合,难怪她能看懂精绝符号,难怪……命运棋里的未来,握着匕首的人是她。
“别告诉他们。”她深吸一口气,“特别是陈默,我不想让他分心。”
胖墩沉默了几秒,屏幕上跳出个“好”字,随即熄灭,像是从未亮过。
圣泉的水滴声依旧规律,林夏望着泉水中越来越清晰的红线,突然明白了虚影的话——落子即定未来,但未来,本就是由无数个“现在”的选择组成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血脉会带来什么,是拯救世界的希望,还是毁灭一切的导火索。但她知道,春分那天,她必须站在昆仑之墟,握着那把青铜匕首,像无数年前的精绝祭司一样,直面“影”的本体。
因为这是她的命,也是她的选择。
溶洞外的沙漠,沙煞还在徘徊,却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不敢靠近。远处的地平线上,第一缕晨曦正刺破黑暗,照亮通往昆仑的路。
棋局已开,落子无悔。而这场跨越百年的迷局,终于要迎来最后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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