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洞的黑暗浓稠如墨,唯有厚重毡帘的缝隙里,漏进洞穴主区摇曳的油灯光晕——那点光微弱得可怜,却将我们的影子拉得扭曲细长,重重叠叠贴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像一道道凝固的伤痕。空气里满是杂味:陈年谷物腐烂的霉气、积年不散的尘土味,混着我们五人身上的血腥、汗臭与绝望,黏在喉咙里,闷得人喘不过气。
江驰躺在角落的冷麻袋堆上,早已失去意识。他那条晶化的左臂彻底熄灭了光,裂纹像干涸大地的沟壑,死寂地爬满皮肤;只有在他无意识抽搐时,晶体才会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尖锐得让人牙酸。他的呼吸又轻又烫,生命正被那诡异的晶体一点点吞噬——我的疏导早已失效,那股力量彻底失控,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王彬后背的伤口肯定裂了,鲜血渗过破布,在墙面上晕出深色的印子。可他只是靠墙坐着,用破布死死压住伤口,一声不吭,像尊沉在阴影里的负伤石像。唯有偶尔扫向毡帘的目光,还带着未熄的冰冷警惕,证明他没垮。
林笑攥着最后一点清水,浸湿布条,反复擦拭江驰滚烫的额头和脖颈。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掉,滴在冷硬的麻袋上,没等看清就洇开消失,连点痕迹都留不下。张茜抱膝坐在另一边,下巴抵着膝盖,眼神空茫茫地盯着黑暗深处,像是还在拆解那个带毁灭消息的广播信号——那信号里的每个字节,都在啃咬她的理智。
“姓徐的……”她又喃喃开口,声音干得像砂纸磨木头,“怎么会……他明明……”
“没什么不可能。”黑暗里突然传来王彬的声音,又哑又冷,“那小子从来就不简单。临死前反扑,拉几个垫背的,再正常不过。”
“不像……”张茜缓缓摇头,语气更像在说服自己,“那广播的信号源、加密模式……不像是仓促弄的,更像……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四个字落地,储藏洞的空气瞬间凝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如果从“家园”的广播,到老陈蹊跷的死——现在想起来,他身上那点晶体,分明是栽赃的铁证——全是场精心布的局,那徐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报复我们?还是……他要的是整个溪谷地?
毡帘外的动静渐渐变了。之前的慌乱骚动,慢慢被更有秩序、却也更让人发毛的声音取代:金属摩擦的刺耳声、急促的脚步声、压低却满是戾气的命令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心里发紧。
“他们在调人手。”王彬猛地坐直身体,侧耳贴向墙壁,脸色瞬间沉下来,“妈的,不止是看守……像是在准备什么大事。”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雷昊最初软禁我们,或许只是想隔离观察;可那广播一煽动,老陈的死再一刺激,群体性恐慌像野火般烧起来,最坏的结果,恐怕正在发生。
“不能在这等死。”我撑着虚脱的身体站起来,挪到毡帘边,指尖掀开一条缝往外看。
主区里,火把和油灯被聚到一起,火光映着雷昊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边围着十几个握武器的男人,个个脸色紧绷,眼里却透着被逼到绝境的狠劲;更远的地方,其他人缩成一团,恐惧地盯着这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必须查清楚!”雷昊的声音压着怒火,还有藏不住的焦躁,“如果真是瘟疫……”
“宁可错杀!不能冒险!”一个激动的声音突然打断他——是之前带头闹事的头目,他挥着手里的刀,嘶吼道,“留着他们,我们都得死!广播里说了!”
“对!杀了他们!尤其是那个怪物!”
“把尸体烧了!绝不能留!”
疯狂的叫喊声越来越响,像潮水般盖过一切。理性在绝对的恐惧面前,脆得像张薄纸,一戳就破。
雷昊的目光飘向我们的储藏洞,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青筋暴起。他眼里还有一丝犹豫,可局势早已经不受他控制,正往深渊里滑。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凄厉的电子警报声突然炸响,从洞穴外穿透岩壁,刺进每个人的耳朵!那声音绝不是溪谷地能有的,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僵住了,连叫嚣的人都闭了嘴,惊疑不定地往洞口方向看。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声音?!”
警报声还没停,一声巨响就震得整个洞穴都在晃——
轰!!!
爆炸的冲击波从入口方向涌来,顶部的碎石和灰尘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噼啪声。
“敌袭!是敌袭!”洞口传来守卫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可没喊几句,就被密集的能量武器射击声和更响的爆炸声淹没。
混乱瞬间升级。不再是内部的对峙,而是来自外部的、致命的攻击。
“准备战斗!”雷昊的怒吼压过所有杂音,“所有人拿武器!去入口!守住入口!”
主区彻底乱了。人们尖叫着乱跑,有的找武器,有的往洞口冲,有的躲在角落发抖——没人再管我们这几个“瘟疫源”。
机会来了!
“就是现在!”王彬猛地站起来,后背的血渗得更凶,可他毫不在意,一把扯开厚重的毡帘。
外面一片狼藉:火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人影在火里窜来窜去,爆炸声、枪声从入口方向不断传来,震得人耳膜疼。
“走另一边!废弃的通风管道!”张茜急声道——之前研究溪谷地结构时,她特意留意过那个被堵死的出口,没想到现在成了生路。
我们赶紧扶起昏迷的江驰,王彬咬着牙,把他背到身上。我和林笑一左一右护着,张茜在前面带路,逆着慌乱的人流,往洞穴侧后方的杂物堆冲。
爆炸声还在响,洞穴震得更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塌。袭击者是谁?是“家园”的人,还是别的势力?我们没时间想,只顾着清理通风管道口的杂物——管道又窄又锈,可此刻在我们眼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王彬第一个钻进去,我在后面使劲把江驰推给他,接着是林笑、张茜,我断后。
就在我要钻进管道的瞬间,心里突然一紧,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混乱的战场。
入口方向的火光里,几个穿暗灰色制服的人正稳步推进,手里的能量武器喷着蓝光,动作又快又狠,溪谷地的守卫根本拦不住。他们训练有素,和守卫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一看就不是普通势力。
而在战场边缘,一块高耸的巨石阴影下,站着一个人。
他穿件深色风衣,身形挺拔,脸上戴个呼吸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的,没有一点情绪的眼睛。
那双眼睛,我死都不会认错。
是徐嘉。
他好像感应到了我的目光,缓缓转过头,隔着混乱的战场,隔着硝烟和火光,视线精准地锁住我。
没有恨,没有怒,只有一种……审视实验结果的冰冷。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下头。
像在说:游戏,还没结束。
下一秒,一块被爆炸掀飞的巨石轰然砸落,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猛地钻进通风管道,心脏狂跳,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管道里又窄又闷,满是铁锈和污物的味道。我们拼命往前爬,身后洞穴的厮杀声、爆炸声渐渐远了,直到听不清。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进一点微光,还有新鲜空气。
我们从山壁的裂缝里钻出来,重重摔在冰冷的草丛里。夜空下,远处的溪谷地火光冲天,爆炸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濒死的嘶吼。
我们互相搀扶着,踉跄着冲进密林深处,直到彻底看不见溪谷地的火光,才力竭地瘫倒在一棵古树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王彬小心地把江驰放下来。江驰还没醒,脸色在月光下白得像纸,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林笑坐在地上,眼泪又掉了下来,却没再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张茜靠着树干,望着溪谷地方向的火光,眼神依旧空洞,可手指却在无意识地攥紧。
我仰起头,透过树枝的缝隙,望着夜空——星星很少,冷冷地挂在天上,没有一点温度。
徐嘉没死。他不仅活着,还拥有了新的力量、新的身份,甚至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把我们、把溪谷地都拖进了深渊。“家园”的广播、老陈的死、这场突然的袭击……恐怕全是他的手笔。
为什么?
系统的毁灭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黑暗篇章的开始。
我们什么都没了:避难所烧了,身上满是伤,身后有追兵,前方是看不清的迷雾,还有徐嘉这样的强敌。
可是——
我低下头,看着昏迷的江驰,看着后背流血却依旧挺直脊梁的王彬,看着默默擦眼泪却没放弃的林笑,看着眼神空洞却还在思考的张茜。
我们还在呼吸。
我们还在彼此身边。
我缓缓握紧拳头,掌心那道深蓝破碎后留下的烙印,突然传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灼热。
就算走在末路上,这点微光,也绝不会灭。
(第四卷 ? 终)
(全书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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