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围场中央的观猎台上旌旗招展。
皇帝高踞主位,太后与皇后分坐两侧。
王公贵胄、文武官员及其家眷依次列坐,气氛比昨日狩猎前更为庄重肃穆。
皇帝声音沉稳有力,传遍全场:
“众卿。”
围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他目光锐利如鹰:
“朕刚接到边关急报,北境狄戎似有异动,虽未成大患,却也不可不防。”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武将们神色肃然,文臣们面露忧色。
皇帝抬手,压下议论,继续道:
“且半月后,西域诸国将遣使团前来朝贡。此番使团,规模宏大,其中不乏精通骑射武艺、甚至奇巧淫技之辈。”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名为交流,实存试探较量之心。我大周身为天朝上邦,断不可在番邦使节面前,失了体面,堕了威风!”
萧恪站起身,走到御座前,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父皇!儿臣请命!北境狄戎若敢来犯,儿臣愿亲率大军,踏平敌寇,扬我国威!”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眉宇间的阴鸷被锐利取代。
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太子,眼神复杂。
这个儿子,性情暴戾乖张,难以驾驭,但于军事一道,确有天赋,也够狠。
“太子有此志气,朕心甚慰。”
皇帝缓缓开口:
“然北境之事,尚需详察。狄戎小股骚扰,未必定要大兴兵戈。你的心思,朕知道了。”
皇帝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萧殷。
“殷儿。”
萧殷敛去面上惯有的慵懒笑意,起身走到萧恪身侧,同样单膝跪下,姿态从容,桃花眼中凝着沉稳。
“儿臣在。”
“西域使团之事,便交由你来负责筹备接待。”皇帝声音沉稳。
“番邦使节,多有桀骜不驯、挑衅生事之辈。你需周全布置,既要彰显我天朝礼仪气度,亦不可让他们觉得我大周软弱可欺。”
萧殷垂首,声音低沉:
“儿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所托。”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又落在容清绝身上。
“清绝。”
容清绝起身,走到御座前,只微微躬身,姿态优雅从容。
“臣在。”
“你心思缜密,长于筹谋。此番北境边防调度,西域使团接待细则,乃至京中防务,需得有人居中协调。”
“你便多费些心,协助太子与四皇子,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容清绝应下,声音温润平和。
皇帝的目光最后掠过萧子瑜、秦礼肃等年轻一辈,威严的面上露出期许:
“尔等年轻儿郎,正值报效国家之时。望尔等勤勉自励,莫负韶华,更莫负朕与朝廷之厚望!”
“臣等谨遵圣谕!”台下年轻武将、勋贵子弟齐声应和,声震云霄。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回御座,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
“今日围猎,便到此为止。众卿且散去,各司其职。太子、四皇子、摄政王留下。”
“臣等告退!”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有序退场。
白柚也随着太后起身,准备离开。
“灵柚。”皇帝忽然开口叫住她。
白柚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御座:
“皇上?”
皇帝看着她,眼神温和中带着深意:
“你蓬勃朝气,灵动机变,正是我大周年轻一代该有的风貌。”
他缓缓道:
“西域使团中,亦有精通音律歌舞者,届时或有一番切磋。你若有兴趣,亦可早做准备。”
白柚眼睛一亮,脸上漾开明媚的笑容,用力点头:
“是!灵柚记下了!定不会给皇上和咱们大周丢脸!”
皇帝眼中笑意加深,挥了挥手。
太后这才拉着白柚,在宫人簇拥下离开了观猎台。
台上,很快只剩下皇帝、萧恪、萧殷、容清绝四人。
气氛顿时变得沉凝而微妙。
皇帝缓缓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并肩而立的萧恪与萧殷身上,不容置疑的威压:
“昨日围场,你二人为灵柚之事,当众争执,几近失和。动静闹得不小,连朕与太后都有所耳闻。”
萧恪身体绷紧,垂着眼,并不言语。
萧殷则微微躬身,桃花眼低垂,神色恭谨:“儿臣与皇兄……只是一时言语不合,惊扰父皇,儿臣知错。”
皇帝威严的眉宇间有些疲惫。
“灵柚那丫头,确是个招人疼的。”
他的语气似在追忆,又带着更深远的思量。
“才貌品性,皆是上上之选,更难得的是那份赤子心性与灵透心思。莫说你们年轻人,便是朕与太后,也对她颇为喜爱。”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两个儿子:
“然,君子之争,当光明磊落。若因儿女私情,便失了兄弟和睦,乃至影响朝局安稳,岂非因小失大,本末倒置?”
萧恪的呼吸微微加重,萧殷则保持着恭谨的姿态,眼帘却微微颤动。
皇帝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声音更加沉缓有力:
“朕今日将话放在这里。灵柚是朕亲封的县主,是太后心尖上的人。她的婚事,朕与太后自会为她慎重考量,择一良配。”
他目光在萧恪与萧殷脸上逡巡:
“无论她将来花落谁家,朕都希望,你们身为兄长,能真心祝福,莫要因此心生芥蒂,更不可因此影响国事。”
“大周的江山社稷,需要的是兄友弟恭,是君臣一心,而非……为了一女子,便同室操戈。”
这话说得极重,几乎是明明白白的警告。
萧恪喉结剧烈滚动,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萧殷也抬起头,桃花眼中一片深沉,语气诚恳:
“父皇教诲,儿臣谨记于心。儿臣……定当以国事为重,绝不敢因私情废公义。”
皇帝微微颔首,似乎满意于萧殷的回应,目光又转向一直静立旁侧的容清绝。
容清绝身姿挺拔如松,面如冠玉,气度雍容。
他一直安静听着,神色温和平静,仿佛只是无关的旁观者。
“清绝。”皇帝开口,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此事,你怎么看?”
容清绝迎上皇帝的视线,狭长的丹凤眼中含着惯有的温和笑意,声音清润悦耳:
“皇上圣明。清乐县主品性高洁,才情卓绝,得太后与皇上厚爱,实乃我大朝之福。”
他唇边笑意加深,语气坦然,目光却清明澄澈:
“不瞒皇上,臣对县主,亦十分欣赏,甚至……倾慕。”
此话一出,萧恪与萧殷同时身体一僵,倏地转头看向他。
皇帝端着茶盏的手也顿了一下。
容清绝仿佛没感受到那几道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继续从容道:
“县主聪慧灵动,心如琉璃,与她相处,常令臣忘却朝堂烦忧,心境平和。更难得的是,她与臣……颇有共鸣。”
他微微垂眸,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清晰的认真:
“若得此女为伴,于臣而言,不仅是终身之幸,更是灵魂知音。”
他抬起眼,看向皇帝,眼神坦荡,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
“臣知此念或许唐突,但臣之心意,天地可鉴。若皇上与太后有意为县主择婿,臣恳请皇上,将臣亦纳入考量。”
观猎台上,一片死寂。
皇帝沉默地看着容清绝。
这个他最得力的弟弟,亦是朝中最令他忌惮的权臣。
心思深沉,手段莫测,势力盘根错节,连他这个皇帝都需借力制衡。
他对白柚的心思,或许有几分真情,但更多恐怕是看中了白柚如今的身份、影响力,以及她背后隐约代表的太后与皇权的某种认可。
若白柚真嫁入摄政王府……
容清绝本就权势滔天,若再得此助力,获得太后更深的偏袒,甚至通过白柚影响圣心。
那这朝堂的平衡,恐怕将彻底打破。
皇帝心头警铃大作。
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缓缓将茶盏放回案几,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清绝有此心意,朕……知道了。”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依旧沉稳威严。
“只是灵柚年纪尚小,此事不必操之过急。她的婚事,朕与太后,自会从长计议。”
“当务之急,是北境边防与西域使团。清绝,你肩上的担子不轻,还需将心思多放在国事上。”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已是一种委婉的拒绝和提醒。
容清绝眸光微动,唇边笑意不变,仿佛早有所料,躬身应道:
“臣明白。定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
皇帝不再多言,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恪儿,殷儿,记住朕的话。清绝,北境与使团的一应细务,三日后递个条陈上来。”
“儿臣\/臣,遵旨。”
三人齐声应下,行礼告退。
转身走下观猎台时,三人之间的气氛,已然与来时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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