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殷停下脚步,转过头,桃花眼深处是褪去慵懒后冰冷的锐利,直直刺向容清绝。
“皇叔方才那番话,真是……情深意切,感人肺腑。”
他声音不高,带着刺骨的讥讽:
“连灵魂知音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侄儿从前竟不知,皇叔是这般……风雅多情之人。”
容清绝迎着他的目光,面色依旧温润平和。
他唇角噙着浅淡笑意,眼神沉静:
“四殿下说笑了。情之所至,肺腑之言罢了。县主那般灵慧剔透的女子,能得她青眼,与她相知,确是人生幸事。”
萧恪猛地侧过身,他俊美阴鸷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
“容清绝,”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杀意,“你也要来掺一脚?”
他往前逼近一步,与容清绝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两人身高相仿,气息在空中无声碰撞。
“本王并非掺一脚。”
容清绝神色未变,甚至微微侧头,仿佛在欣赏远处林梢掠过的飞鸟,声音温和依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县主未嫁,本王未婚,心生倾慕,有何不可?”
他转回头,目光平静地与萧恪对视:
“倒是太子殿下,您即将大婚,东宫侧妃人选已定,此刻……似乎更该将心思放在如何安抚未来太子妃,以及如何为皇家开枝散叶之上,不是吗?”
“你!”萧恪额角青筋微凸,攥紧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昨夜白柚那些剜心刺骨的话语犹在耳边,此刻又被容清绝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提及,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挥拳相向。
萧殷伸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萧恪紧绷的手臂上,动作自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
“皇兄。”他声音低沉,桃花眼却锁着容清绝。
“皇叔说得有理。您是储君,婚事关乎国本,父皇与朝臣都看着呢。”
萧恪的拳头猛地收紧,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容清绝,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借她拉拢太后,巩固权势,甚至……动摇东宫?”
他眼神锐利如刀锋,试图剖开眼前这张永远含笑的面具。
容清绝温润的笑意淡去些许。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他声音依旧平稳,不疾不徐,“臣对县主之心,与朝堂无关,更与权势无涉。”
他的目光仿佛投向某个虚无的远方,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认真:
“臣所求,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她琴瑟和鸣,白首不离。”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温柔。
萧恪喉间滚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重复着这七个字,眼神里的讥诮浓得化不开。
“你容清绝?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他上下打量着容清绝,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说出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萧恪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毫不留情的揭露:
“你府上豢养的那些伶人呢?那些被你以清客之名留在身边、实则以色侍人的男男女女呢?”
“容清绝,你这副情深不寿、此生唯一的模样,装给谁看?”
容清绝唇边那抹温润的笑意,一点点淡去。
他缓缓开口,声音像浸透了月下寒泉:
“太子殿下似乎……对本王知之甚深。”
他微微偏头,仿佛在思索。
“伶人?殿下是指……本王府中那几个略通音律、偶尔为宴饮助兴的乐姬?”
他抬眼,那目光像是悲悯而平静:
“原来在殿下眼中,聆音赏乐,便是豢养?那东宫之中,侍奉殿下笔墨、随侍左右的宫女太监,又算什么呢?”
萧恪脸色愈发阴沉。
容清绝却又轻轻笑了起来,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至于以色侍人……殿下此言,未免过于偏颇。臣府中之人,各有所长,或通琴棋,或擅书画,难道在殿下看来,赏识人才,给予庇护,便是……另有所图?”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的萧殷,意有所指:
“倒是四殿下,听闻月楼之中,常有绝色佳人献艺,四殿下亦是座上常客。不知在四殿下眼中,那些女子,又算是什么呢?”
萧殷桃花眼中的慵懒彻底散去,化为冰冷的锐利。
“皇叔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他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攻击性:
“月楼开门做生意,伶人献艺,宾客打赏,银货两讫,清清楚楚。本王去听曲赏舞,与人谈笑,亦是各取所需,光明正大。”
萧殷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直刺容清绝:
“倒是皇叔府上,那些所谓清客,无名无分,幽居深院,终日只以取悦皇叔一人为务。这般做派,与豢养何异?如今却在此大谈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讥讽:
“皇叔不觉得,太过可笑,也太……虚伪了吗?”
容清绝脸上的温润笑意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欢快的笑声,如同银铃摇响。
是白柚的声音。
萧恪、萧殷、容清绝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围场边缘一片开阔的草甸上,白柚正和萧子瑜、秦礼肃踢着蹴鞠。
她换了一身利落的鹅黄色窄袖胡服,长发依旧束成高高的马尾,发带在奔跑中飞扬。
那张娇艳的脸上洋溢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脸颊因为奔跑而泛起健康的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动作灵活得像只小鹿,穿梭在萧子瑜和秦礼肃之间。
萧子瑜穿着一身宝蓝色劲装,脸上是久违的明亮笑容,他正试图从白柚脚下抢球,动作带着少年的敏捷。
秦礼肃则穿着靛蓝色的骑装,依旧是一副严肃板正的模样,但眉眼间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他不太擅长这种游戏,显得有些局促,却依旧努力配合着白柚。
“子瑜哥哥!这边!”白柚清脆地喊着,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萧子瑜,将蹴鞠踢向秦礼肃。
秦礼肃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又赶忙踢回给她。
蹴鞠在她脚尖仿佛有了生命,灵活地跳跃。
“礼肃兄长好棒!”白柚接过球,对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纯粹而明亮。
秦礼肃的耳根瞬间红了,他别开视线,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萧子瑜趁机再次扑上来抢球,白柚轻巧地转身避过,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抢不到抢不到!”
阳光,草地,奔跑的少女,飞扬的发带,清脆的笑声。
这一幕鲜活,明亮,充满了勃勃生机,与沉重压抑、暗流汹涌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到刺眼的对比。
萧恪站在原地,望着草甸上那个笑容灿烂、仿佛将所有烦恼都抛在脑后的少女。
昨夜她那些冰冷残忍的话语,与此刻这毫无阴霾的欢快模样,在他脑中反复交错。
萧殷桃花眼深深凝视着那道鹅黄色的身影。
她耀眼得令人心悸,也遥远得让人不安。
容清绝的目光也落在白柚身上。
他想起昨夜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时那份脆弱与依赖,又想起她后来那番决绝疏离的话语。
她像一阵风,可以温柔地拂过你,也可以毫不留恋地转向别处。
你永远抓不住她,也永远猜不透,下一刻她会吹向何方。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对他而言,陌生而充满诱惑。
三人几乎是同时抬步,朝着草甸方向走去。
白柚正背对着他们,试图从萧子瑜脚下抢回蹴鞠。
萧子瑜护着球,脸上是明朗的笑意,身体却巧妙地挡着她,不让她轻易得手。
“子瑜哥哥耍赖!”白柚声音娇脆,带着运动后的微喘。
秦礼肃站在稍远处,见她抢得费力,犹豫了一下,似乎想上前帮忙,又恪守着游戏规则,显得有些无措。
白柚眼珠一转,忽然停下动作,指着萧子瑜身后喊道:“呀!有蝴蝶!”
萧子瑜下意识回头。
白柚趁机灵巧地一勾脚尖,将蹴鞠从他脚下勾了出来,带球转身就跑,发出一串得逞的轻笑。
“灵柚妹妹你骗人!”萧子瑜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转身去追。
白柚跑了两步,抱着蹴鞠,正好撞见走来的三人。
她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未消,只是那双狐狸眼里瞬间掠过了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抱着球站定,目光依次扫过三人。
“太子殿下,四殿下,王爷。”
她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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