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天凤皇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
皇家西苑深处，荒废的梧桐宫静静矗立。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映出两道长长的人影。
“就是这里了。”萧辰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殿内那棵早已枯死的巨大梧桐树，“林天南临终前所说的西苑秘地，应该就是指梧桐宫。”
姬明月站在他身侧，一袭素白衣裙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她凝视着那棵枯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小时候，母后常带我来这里。她说，梧桐是凤凰栖息之地，而我们姬家血脉中流淌着凤凰的力量。”
萧辰没有接话，只是默默运转玄功，感知着四周的能量波动。与幽冥殿主的交手让他伤势不轻，但此刻不是调息的时候。朔月之夜将至，他们必须赶在幽冥殿完成血祭大阵前找到破解之法。
“有动静。”萧辰突然低声道，伸手将姬明月护在身后。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庭院。来人共四位，皆身着深紫色劲装，胸前绣着一轮弯月——正是幽冥殿的朔月卫。
“果然来了。”萧辰眼中寒光一闪，“看来林天南没有说错，这里确实藏着什么秘密。”
四名朔月卫分散开来，开始在庭院中布置某种阵法。其中一人手持罗盘状法器，径直朝着枯梧桐树走来。
“不能让他们得逞。”姬明月轻声道，手中已多出一柄软剑。
萧辰按住她的手腕：“等一下。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那名手持罗盘的朔月卫走到枯树前，突然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罗盘上。顿时，罗盘发出幽幽紫光，照射在树干上。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枯死的梧桐树竟在紫光照射下，渐渐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在树干上蜿蜒流动。
“果然在这里！”那朔月卫兴奋地低呼，“快，布下引血阵，将隐藏的入口逼出来！”
另外三人立即各站方位，手中抛出四面血色小旗，插在枯树四周。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四面小旗上渗出汩汩鲜血，沿着地面沟壑流向树干。
“不能再等了。”萧辰冷声道，身形如鬼魅般掠出。
最先遭殃的是那个持罗盘的朔月卫。他甚至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只觉后颈一痛，便软软倒地。萧辰顺手接过即将坠地的罗盘，反手掷向最近的一面血旗。
“嗤”的一声，罗盘精准地击中旗杆，那面血旗应声而断。阵法立刻出现了缺口。
“敌袭！”剩余三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拔出兵器。
但已经太迟了。
萧辰如虎入羊群，掌风凌厉如刀。尽管伤势未愈，但他的战斗经验和对力量的控制远非这些朔月卫可比。三个照面间，又两人倒地不起。
最后那名朔月卫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见一道银色剑光掠过他的去路。姬明月不知何时已堵在门口，剑尖直指其喉。
“说，你们来此目的为何？”公主的声音冷若冰霜。
那朔月卫眼中闪过狠厉之色，突然咬破口中毒囊。但萧辰速度更快，一指点在他喉间，逼出毒液的同时也封住了他的行动能力。
“在我面前，生死不由你。”萧辰淡淡道，双眼中泛起奇异的光芒——摄魂术。
那朔月卫眼神顿时涣散，变得呆滞起来。
“幽冥殿为何要找梧桐宫？”萧辰问道。
“寻找...凤凰血泉...”朔月卫机械地回答，“只有皇室纯血...以生命为代价...才能激活血泉...主上需要血泉之力...完成最终蜕变...”
姬明月脸色一白：“凤凰血泉？那是什么？”
“传说中...凤凰涅盘重生的神泉...能洗髓伐脉...令人脱胎换骨...但需要皇室嫡系血脉献祭才能显现...”
萧辰继续追问：“朔月之夜的血祭，与血泉有何关联？”
“血祭大阵...需要至阴之力...血泉显现时产生的能量...正是主上所需...明日朔月...将在皇城四方同时启动血祭...引动血泉...”
姬明月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四方血祭？哪四方？”
“东市...西苑...南庙...北坛...”朔月卫喃喃道，“每处需献祭九百九十九人...以鲜血染红祭坛...”
“畜生！”姬明月一剑劈碎身旁的石柱，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萧辰面色凝重，继续问道：“如何阻止血祭？”
“除非...在朔月升起前...找到四处祭坛核心并摧毁...或者...”朔月卫突然浑身抽搐，七窍流出黑血，“或者...有皇室血脉提前激活血泉...但献祭者必死...”
话未说完，他头一歪，气绝身亡。显然体内还有隐藏的禁制，一旦触及某些关键词就会触发。
庭院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姬明月缓缓走到枯树下，伸手抚摸那些渐渐淡去的金色纹路：“所以，我要么眼睁睁看着四千子民被杀，要么用自己的命激活血泉？”
萧辰走到她身边：“一定有其他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姬明月苦笑，“林天南舍命告诉我们真相，张尚书、林教习他们都为此付出了生命。如今皇城被幽冥殿控制，父皇被咒术侵蚀，四千百姓命在旦夕...”
她转身直视萧辰：“告诉我，萧公子，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萧辰沉默良久，缓缓道：“我会找出第三条路。”
“比如？”
“比如彻底摧毁幽冥殿。”萧辰的语气平静却坚定，“杀了幽冥殿主，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姬明月怔怔地望着他，忽然笑了：“你说得对。这不是宿命，而是可以打破的枷锁。”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我们先找出梧桐宫的秘密。”
二人仔细检查那棵枯梧桐树。在萧辰的玄功感知下，很快发现了端倪——树干内部竟是中空的，且隐藏着精巧的机关。
“需要皇室之血才能开启。”萧辰检查后得出结论，“但未必需要献祭生命。”
姬明月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树干上。血液触及树皮的刹那，那些金色纹路再次浮现，且比之前更加明亮。
整棵枯树开始发出轻微震动，树干从中裂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通道。
“我先下去。”萧辰挡在姬明月身前，率先步入通道。
阶梯不长，通向一个地下密室。室内空旷，唯有中央一方石台，台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盒。
萧辰仔细检查确认没有机关后，才让姬明月下来。二人走到石台前，发现木盒上刻着一行小字：
“唯心怀苍生之皇血，可启此盒。”
姬明月轻轻打开盒盖，里面没有机关暗器，只有一卷羊皮古籍和一枚凤凰形状的玉符。
古籍封面上写着《凰血秘典》四个古字。姬明月翻开书页，越看越是震惊：“这上面记载着皇室血脉的终极秘密...九天玄凰体的真正修炼之法...”
萧辰拿起那枚凤凰玉符，眼中闪过异色：“这是...凰血符。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血脉传承者不死，但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姬明月抬起头，眼中已有泪光：“所以我未必会死，对吗？”
萧辰点头：“至少多了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整个密室突然震动起来。上方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打斗声。
“不好，有人来了！”萧辰拉起姬明月，迅速冲出密室。
回到地面时，梧桐宫内已灯火通明。数十名朔月卫将庭院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面带刀疤的高大男子——幽冥殿朔月卫统领，阎锋。
“果然在这里。”阎锋狞笑，“殿主神机妙算，就知道你们会自投罗网。”
萧辰将姬明月护在身后，冷眼扫视四周：“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阎锋哈哈大笑：“萧辰，你与殿主一战重伤未愈，真以为还是那个无敌的玄帝传人吗？何况...”他一挥手，朔月卫中走出八名手持奇特铜镜的黑衣人，“为了对付你，殿主特地准备了‘八荒锁灵阵’！”
八面铜镜同时亮起，射出光芒交织成网，笼罩整个庭院。萧辰顿时感到周身灵力滞涩，运转不畅。
“麻烦了。”萧辰低声道，“此阵专门压制修为，我的实力只能发挥三成。”
姬明月握紧手中软剑：“那又如何？杀出去便是。”
阎锋嗤笑：“公主好大的口气！给我上，活捉公主，格杀萧辰！”
朔月卫一拥而上。萧辰虽受压制，但战斗技巧仍在，掌风过处仍无人能挡。姬明月剑光如雨，护住他的侧翼。
但敌人越来越多，阵法压制也越来越强。萧辰伤口迸裂，鲜血染红衣袍。
“这样下去不行！”姬明月急道，“必须破阵！”
萧辰环视四周，目光锁定那八面铜镜：“击碎铜镜，阵法自破。但我被重点压制，难以接近。”
姬明月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那枚凰血符：“用这个！”
萧辰眼睛一亮：“对了，凰血符能短暂激发你的血脉之力！将灵力注入符中，对准东南方向的铜镜！”
姬明月依言照做。玉符在她手中发出耀眼光芒，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她清叱一声，一道凤凰虚影从玉符中冲出，直扑东南方向的铜镜。
“轰”的一声，铜镜应声而碎。阵法顿时出现缺口。
“就是现在！”萧辰抓住时机，身形如电射出，连续击碎另外三面铜镜。八荒锁灵阵彻底瓦解。
阎锋见势不妙，转身欲逃。萧辰哪能让他得逞，隔空一掌拍出。阎锋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撞在枯梧桐树上，吐血昏迷。
剩余朔月卫群龙无首，顿时乱作一团。萧辰和姬明月趁机杀出重围，消失在夜色中。
皇城某处隐蔽的宅院内，二人暂时歇脚。
萧辰处理着迸裂的伤口，姬明月在一旁帮忙包扎。
“明日就是朔月之夜了。”姬明月轻声道，“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萧辰点头：“四处祭坛，我们分头行动。我去东市和北坛，你去南庙和西苑。记住，不要硬拼，破坏祭坛核心就走。”
“那你呢？”姬明月担忧地看着他的伤势，“你的伤...”
萧辰微微一笑：“放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你...”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我特制的传讯玉简，若有危险，立即捏碎，我会尽快赶到。”
姬明月接过玉简，指尖不经意触到萧辰的手掌，两人都是一怔。
夜色深沉，窗外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敲打着屋檐，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公子，”姬明月忽然低声问，“若明日事不可为...你会怎么做？”
萧辰望向窗外夜雨，目光深邃如渊：
“那便让幽冥殿明白，何为帝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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