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走后不久,这里的工期进入了尾声,我记得我有一次在高速上修路的时候,人生第一次见到了跑车。
那时候高速公路是在拓宽,也就是说一半修路,一半还能通车。
那是一个傍晚,我坐在我的压路机里看电子书,忽然听到我的背后传来一阵那种急速撕裂空气的声音,哧啦哧啦的,就像八十迈的车速外边挂了一个塑料袋的那种声音。
我迷茫的回头去看,就看到了一根拉长的红线从我的眼前唰的一下闪过去了,然后我举目眺望。
前边的道路变窄了,这辆红色的影子刹车灯一亮,车速瞬间就降了下来,我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
那是一辆酒红色的法拉利超跑。
工程结束了,我们那个负责人请我们这群山东来的老乡吃了顿饭,在宏路镇上一家比较高档的饭店。
除了这个负责人,其他的都是跟我差不多的年轻人,我记得这个负责人高高的,肚子很大,总是带着一个蓝牙耳机打电话。
那时候蓝牙耳机很贵,我们都买不起!
在这个饭店吃饭,我们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饭店里有个女服务员挺漂亮的,我在这里又出了个丑……
我们山东的酒桌文化很复杂,尤其是跟这个负责人一起吃饭,它属于是十四局的领导,就要更加讲究一些了。
从一进门之后的座次就大有讲究,正对门的座位是主陪,只有请客掏钱的人才能坐在这里。
主陪的对面是副陪,就是最靠近门口的那个座位,负责端茶倒水伺候人。
主陪的右手边是主宾,就是这一桌最尊贵的客人,或者是功劳最大的人。
主陪的左手边是二宾,然后以此类推,三宾四宾,三陪四陪……
负责人坐了主陪,其实以我的声望完全可以坐主宾的,但是我可不傻,我就提议按年龄分配剩下的座位。
在场的除了梁星星都比我大,于是我顺利的坐了三陪,啥也不用干。
梁星星坐了副陪,我就教他酒桌礼仪,给其他人倒酒倒水什么的,但是这个小孩是个榆木脑袋,怎么教他也不开窍,就是坐那不动,我也就不管他了。
席间,主陪当先敬酒,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白酒。
主陪敬完是副陪,然后三陪四陪,一轮结束后才可以自由发挥。
我们那时候都年轻,我虽然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但是架不住那些人的热情,一杯也没落下,一圈敬完,我们又各自单独敬了那个负责人一杯。
然后好戏开场了,那个跟我一个县城的小伙子先去了厕所吐酒去了,我当时还没吐,一直到我们吃完饭走的时候,那个小伙子都没从厕所出来。
于是我就自告奋勇的去找那个漂亮的服务员,让她打开厕所门,我们好把里边的人弄走。
那个服务员误会了,以为我要上厕所,就告诉我楼下还有个厕所。
我说不是,我不上厕所……
话没说完,我就感觉眼前一黑,我赶紧伸手去扶墙,这是我意识里最后一个画面……
我再一次醒来,就是我躺在地上,一家人都在扶我。
他们扶着我走到了饭店门口,我胃里一阵翻涌,就趴在路边吐了起来,吐了个干干净净,空空如也。
然后我也就醒酒了,但是我当着那个漂亮服务员的面,躺在了地上……
从福建回来的时候,我记得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福建那边不冷,穿个薄外套就行,我们还是跟着拖车回来的,这次我的压路机换了一个拖车,只有两个司机,还是带着我跟梁星星。
从福建出发的时候,稍微下了点雨夹雪,但是我们走到浙江境内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越来越大,高速公路上厚厚的一层雪。
那个大车司机开的飞快,我很害怕,就提醒他慢一点,他说你不懂,刚下的雪只要你保持平稳前行不刹车,就不会打滑。
越走雪越大,路上开始有了装载机紧急清理积雪,我们对向的车道都已经封闭了,不让车走了。
这个大车司机可能是怕耽误回家过年,听说前边也要封路,他赶紧找了一个出口下了高速,带我们走上了国道。
那时候还在浙江境内,国道有很多陡坡,路上还有积雪,大车司机带着我们还是开的飞快,说实话,那时候我很害怕!
期间我们还停车在路边吃了顿饭,大车司机请我们吃的,在一个饭店炒了几个菜,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南方的饭店里米饭是免费吃的。
就这样我们一路从国道回到了山东,山东没下雪,但是一下车,差点没把我冻个半死!我穿的太少了,山东的冬天很冷!
跟我一个县的那个小伙子比我早到一步,他在工地等我一起回家,我俩一块坐客车回了县城,我先带他去家乐喜饭店吃了一顿饭。
我又见了老板娘与张大火一面,他们都很想我,我们说了好多话。
之后我又带他去一家商场里一人买了一个棉袄,我记得我买的是一件蓝色带黑色条纹的棉袄,还买了一个套在头上的帽子,就是周杰伦在不能说的秘密mv里戴的那种帽子。
更加无巧不成书的是!我在这个商场里买棉袄的时候,竟然又见到了我的第三个女朋友大耐子一面!
她一个人。
我认出了她,她应该也认出了我,但是我们都默契的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擦肩而过了。
就那么短暂的最后惊鸿一瞥,然后我们互相彻底消失在了彼此的人海里,再也没有相见。
买完棉袄,我又带他去我当过网管的那个网吧上了一会儿网,只是网吧里,早已没有我熟悉的那些面孔了。
上完网,我又带他去住了跟大耐子住过一晚的那个十块钱的宾馆,只是宾馆里,再也没有大耐子的余韵了……
第二天我们各回各家,准备过年了,从那以后,我也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开摊铺机的同乡。
我回家之后又抽时间去县城里烫了头,继续跟老大老四他们在县城里上网,唱歌,过的悠闲惬意,没有半点的烦恼。
我记得我还跟我妈骑着家里的弯梁去过我们镇上一次,我跟我妈在一个影楼拍了一张合照。
我穿着那件蓝色的棉袄,带着那个拉下来能罩住耳朵的帽子,我妈拎了一个很有年代感的黑色提包。
那张照片现在还在我家堂屋一个橱柜的双层玻璃里夹着。
再然后,2011年,便悄无声息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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