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在地下市场涌动，带来的涟漪终于不可避免地扩散到了水面之上。
青云剑宗麾下，垄断了宗门近七成丹药供应及仙缘城大部分高端丹药销售的“丹鼎阁”，近日来气氛有些凝重。
阁主孙不为，一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中年修士，此刻正捏着一份最新的销售玉简，眉头紧锁。玉简上清晰地显示，近一个月来，丹鼎阁几种主打的基础丹药，尤其是“聚气丹”和“回元丹”的销量，出现了明显且持续的下滑。虽然跌幅尚未伤筋动骨，但这趋势却让他心生警惕。
“查清楚了吗？原因？”孙不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看向下首垂手而立的一位管事。
那管事额头见汗，连忙回道：“回阁主，属下已经派人多方打探。坊间确有传闻，说是在一些……不太上台面的渠道，出现了一批品质极高的同类丹药，价格还比我们略低一线，吸引走了不少客源。”
“品质极高？比我们丹鼎阁出自炼丹堂大师之手的丹药品质还高？”孙不为语气带着质疑。丹鼎阁背靠青云剑宗炼丹堂，在附近几个修仙地域的丹药品质上都堪称标杆，他很难相信有什么不明来源的丹药能超越他们。
管事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双手呈上：“阁主，这是属下费了些力气，从一个二道贩子手中高价购得的，据说就来自那批神秘丹药。”
孙不为接过玉瓶，拔开瓶塞的瞬间，他脸上的质疑之色瞬间凝固。一股精纯至极、圆融无暇的药香逸散出来，仅仅是闻了一下，就感觉体内法力隐隐活跃了一丝。他倒出一颗聚气丹在掌心，只见丹药浑圆如玉，色泽纯净，丹纹自然流畅，其内蕴含的灵气不仅磅礴，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与纯粹。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丹道经营者，孙不为瞬间就判断出——这丹药的品质，确实远超丹鼎阁出售的上品聚气丹，几乎达到了理论上的完美状态！杂质微乎其微，丹毒更是几乎感应不到！
“这……这怎么可能？！”孙不为瞳孔微缩，“炼丹堂那几位长老也未必能每一炉都炼出此等品质的聚气丹！是哪位炼丹宗师的手笔？为何要流入地下市场，还低价出售？”
他首先排除了敌对势力的恶意竞争，因为这种品质的丹药，若是大量出现在明面上，足以轻松击垮丹鼎阁的生意，对方没必要藏着掖着。这种偷偷摸摸、小规模放货的方式，更像是在试探，或者……其本身也存在某种限制？
“来源呢？一点线索都没有？”孙不为沉声问道。
管事苦着脸：“那些地下拍卖会口风极紧，参与者也都隐匿身份。我们的人混进去几次，只打听到供货方似乎很神秘，每次放货量不大，但品质稳定得可怕。有人猜测，可能是某个得了上古丹道传承的幸运儿，或者……是从其他界域流窜过来的商队？”
“界域商队？”孙不为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界域商队带来的货物往往稀奇古怪，但像这种量大管饱的基础丹药，通常不会是他们经营的重点，而且价格也不会定得如此“亲民”。
“继续查！加派人手，盯紧那几个地下拍卖会，特别是‘暗流阁’！想办法接触他们的核心人员，不惜代价，也要挖出这批丹药的源头！”孙不为下令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另外，通知炼丹堂，让他们也看看这丹药，看能否从中分析出炼制手法或药材来源。”
“是，阁主！”
待管事退下后，孙不为摩挲着手中那枚极品聚气丹，面色阴晴不定。这突如其来的竞争对手，就像一根刺，扎进了丹鼎阁看似稳固的生意中。虽然目前影响有限，但若放任不管，迟早会酿成大患。
“不管你是谁，想动我丹鼎阁的蛋糕，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与此同时，“诸天奇物阁”后院。
钱贝贝听着赵富贵有些紧张的汇报。
“钱掌柜，丹鼎阁那边果然有动静了。他们的人最近在几个地下拍卖会外围转悠，还试图收买‘暗流阁’的人，看来是盯上我们了。”赵富贵抹了把汗，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真被丹鼎阁这等庞然大物盯上，压力还是巨大的。
钱贝贝却并不意外，神色依旧平静：“意料之中。我们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若是毫无反应，那才奇怪。”她甚至有点满意，这说明他们的策略生效了，已经引起了对方的重视（或者说恐慌）。
“那我们……要不要暂缓出货？避避风头？”赵富贵提议道。
“不。”钱贝贝果断摇头，“不仅不能停，下次‘暗流阁’的拍卖，我们还要再加三成的量。”
“啊？还加？”赵富贵傻眼了。
“没错。”钱贝贝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孙不为现在只是怀疑和调查，他还不确定我们的底细和规模。我们这时候突然加大供货，会给他造成两种错觉：要么，我们底气十足，根本不怕他查；要么，我们急于变现，可能货源并不稳定。无论他倾向于哪种判断，都会打乱他的调查节奏，让他更加疑神疑鬼。”
这就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在对方摸不清底细的时候，主动出击，反而能掌握更多主动权。
龙奕煊在一旁听着，懒洋洋地插话：“需要本尊去把那什么丹鼎阁的库房搬空吗？一劳永逸。”对他来说，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或势力），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钱贝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总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我们是商人，要用商业手段！搬空库房爽是爽了，然后呢？青云剑宗肯定会发疯，全面彻查，我们还能安心在仙缘城待下去吗？我们的长期‘败家’…哦不，赚钱计划还要不要实施了？”
龙奕煊被训了一顿，非但不恼，龙尾反而轻轻摆动，觉得钱贝贝这副精打细算、训斥他的小模样格外生动可爱。他哼了一声：“随你，反正有本尊在，无人能伤你分毫。”算是默认了钱贝贝的计划。
赵富贵看着这两位“大佬”一个运筹帷幄，一个武力护航，心中的忐忑也平息了不少。他咬咬牙：“行！就按掌柜的说的办！我这就去安排！”
于是，在丹鼎阁加大调查力度的同时，地下市场流传的“神秘丹药”数量不降反增，而且品质一如既往的稳定优秀。这反常的举动，果然让孙不为更加困惑，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然而，丹鼎阁的生意，却在不知不觉中，继续缓慢而坚定地流失着。那看似微小的份额，正沿着一条隐秘的灰色渠道，源源不断地转化为钱贝贝和龙奕煊的资本，也为日后更激烈的冲突，埋下了伏笔。
丹鼎阁的受损，仅仅是这场由“花钱”任务引发的、席卷位面的经济风暴，在青云剑宗这片池塘里，吹起的第一圈涟漪。更大的波澜，还在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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