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气氛,在最初的巨大震惊、悲喜交织之后,稍稍平复了一些,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种厚重而复杂的情感。李母紧紧抱着那封家书和画像,仿佛生怕它们会消失,目光时而落在信纸上,时而温柔地拂过画像中儿子的脸庞和三个孙儿的小脸,泪水无声地流淌,却是带着慰藉的泪。
李父的情绪则更为内敛,他重新坐直了身体,将那份属于军人的刚毅重新披挂起来,只是微微泛红的眼眶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他看着谭淼淼,这个突然出现的、自称在另一个时空与儿子结为夫妻的女子,眼神中除了接纳,还有更深沉的探究和一种托付般的郑重。
“孩子,”李父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却清晰有力,“你带来的消息……对我们而言,是这八年来最大的慰藉,甚至可以说是……神迹。我们相信你,相信小岩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很好,很精彩。”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客厅一侧。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博古架,上面没有古玩玉器,只静静地摆放着几枚勋章、几张镶在黑色相框里的老照片,以及一个覆盖着红色天鹅绒的方形小盒。李父起身,走过去,极其郑重地用双手捧起了那个红色天鹅绒盒子。
他走回来,将盒子轻轻放在谭淼淼面前的茶几上,与那枚蟠龙玉佩并排。盒子本身已经有些旧了,边角甚至有些磨损,但依旧被保存得一尘不染。
“你告诉了我们在那个世界的小岩,”李父看着盒子,眼神仿佛穿透了绒布,看到了更久远的过去,“现在,我想……也应该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我们的儿子,李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或许……能让你更理解他,无论在哪个时空,他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谭淼淼的心提了起来,她隐约猜到了盒子里是什么。谭父谭母也屏住了呼吸,神色肃穆。
李父缓缓打开了盒盖。深红色的绒布内衬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勋章。勋章并不硕大,却设计得极其庄重威严,金色的五星、红色的八一军徽、松枝与长城图案交错,在客厅的光线下流转着沉静而荣耀的光芒。即使是不懂军事的谭父谭母,也能感受到这枚勋章所承载的非同寻常的分量。
“这是‘八一勋章’,”李父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却像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国家最高荣誉之一,授予在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推进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中建立卓越功勋的军队人员。小岩他……是被迫授的。”
“被迫授……”谭淼淼轻声重复,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李母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放下信纸,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勋章的边缘,仿佛在触摸儿子的脸庞。“八年前……小岩所在的特别行动小组,在境外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李母的声音带着回忆的痛楚,却努力保持着清晰,“他们遭到了伏击,陷入重围,情报有误,对方的人数和火力远超预期……”
李父接过话头,他的叙述更加简洁,却透出战场独有的冷酷与壮烈:“李岩是队长。他们小队掩护一个重要目标(后来知道是一位携带关键情报的科学家)撤离。在最后一道防线,撤退通道被敌方炮火封锁,小队伤亡惨重,载具损毁。”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那个硝烟弥漫的异国山谷:“李岩做出了决断。他命令副队长带着剩余队员和目标,从侧翼悬崖索降,那是唯一可能的生路,但需要有人留在原地,吸引并阻挡追兵至少十五分钟。”
谭淼淼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留了下来。”李父的声音有了轻微的颤抖,但依旧坚持说着,“带着两个自愿留下的重伤员,利用地形和仅剩的弹药,构筑了一个临时阻击点。他们……打光了所有子弹,扔光了所有手雷。后续的侦察报告和战友回忆称,他们至少拖住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超过二十分钟,为撤离争取了宝贵时间。”
客厅里落针可闻,只有李母压抑的啜泣声。
“最后……”李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与骄傲,“敌方调来了火箭筒。据生还的战友说……李岩是看到火箭弹射向队友隐蔽的掩体时,扑出去的。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破片和冲击波。两个重伤员……因为他的掩护,虽然加重了伤势,但……活了下来。那位科学家和大部分队员,成功撤离。”
“他牺牲的时候,”李母哽咽着补充,“怀里还紧紧攥着被打坏的通讯器,里面最后传回的,是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后方‘不要派增援,目标已撤离,坐标是……’。”
谭淼淼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硝烟与鲜血交织的场景,看到那个与她在古代金殿上挥斥方遒、在儿女面前温柔含笑的男人,在另一个世界的战场上,做出了同样英勇无畏、同样将职责与战友置于个人生死之上的选择。不同的时空,同样的灵魂底色。
“任务完成了,”李父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重要情报安全带回,对后续局势起到了关键作用。小队除了李岩……和另一名当场牺牲的战士,其余人……都活了下来。战后复盘,他的指挥和最后的抉择,被认定为扭转战局、最大限度保存有生力量的关键。所以……中央军委追授他这枚‘八一勋章’。”
他轻轻拿起那枚沉甸甸的勋章,金色的光芒映照着他眼角的泪光:“我们以他为荣,永远以他为荣。但作为父母……我们宁愿没有这枚勋章,只要他能活着回来……”
李母靠在丈夫肩头,放声痛哭,那是压抑了八年的丧子之痛,在此刻,在得知儿子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后,终于得到了一些宣泄。
谭淼淼擦去眼泪,起身,走到李父李母面前,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爸,妈,”她用了在李岩家书中的称呼,此刻叫出来无比自然,“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这让我更加明白,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是李岩,都是那个会把责任扛在肩上,把他人放在心上,关键时刻敢于挺身而出、舍生取义的人。”
她看向那枚“八一勋章”,眼中充满了敬仰与爱意:“在大夏,他守护的是他的子民和国土;在这里,他守护的是他的战友和使命。他配得上这枚勋章,也配得上大夏万民的拥戴。我……为能成为他的妻子,感到无比骄傲。”
谭父谭母也早已听得热泪盈眶。谭父感慨道:“李将军,李夫人,你们培养了一个真正的英雄,国家的栋梁。虽然……虽然是以这种方式得知,但我们同样敬佩他。”
李父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背,示意她平复情绪。他将勋章小心地放回盒子,却没有盖上盖子,而是将它转向谭淼淼。
“孩子,这枚勋章,是他的荣耀,也是我们的念想。”李父看着谭淼淼,眼神温和而坚定,“你回去后,见到他……不必告诉他这个世界具体的牺牲细节,免得他……心有挂碍。但你可以告诉他,他的父母理解他,支持他,无论他在哪里,做什么,只要他问心无愧,活得顶天立地,我们就安心。”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个父亲最深沉的嘱托:“告诉他,爸爸知道,他无论在哪个战场,都是个好兵,都是个好儿子。让他……在那个世界,继续做个好皇帝,好丈夫,好父亲。这枚勋章的光芒,会一直照着他。”
谭淼淼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滑落:“我一定把话带到。他……他也一直很挂念你们,在家信里写了很多很多……”
李母也抬起头,紧紧握住谭淼淼的手:“孩子,你回去后,好好和他过日子,把孩子们带好……我们在这里,知道你们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这枚勋章,你……你如果有机会,能不能……带给他看看?让他知道,这边的一切……”
谭淼淼看着那枚象征着无上荣耀与无尽牺牲的“八一勋章”,又看了看手中温润的蟠龙玉佩。两个世界,两种身份,同一种英雄气概,同一种家国情怀,在这一刻,通过一枚勋章和一枚玉佩,奇异地共鸣、交织。
她郑重地承诺:“妈,我会想办法的。我会告诉他,他永远是英雄的儿子,也是……英雄的父亲。”
客厅里,关于英雄的故事讲述完了,留下的不仅仅是悲伤,更有一种跨越生死的理解、荣耀与传承。两个家庭的纽带,因为同一个英雄般的灵魂,而变得更加紧密,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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