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沈逾明沉稳的驾驭下,平安抵达了顾家那处位于陋巷的小院。一路上,两人并无过多交谈,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以及彼此间那无声流淌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直到马车停稳,沈逾明跃下车辕,替她打开车门,顾清辞才低声道:“今日……多谢安北伯救命之恩。”
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额角那块显眼的红肿,让她平日里的清冷褪去了几分,多了些惹人怜惜的脆弱。
沈逾明目光在她额角的伤处停留了一瞬,心中微涩,声音不由放得更缓:“举手之劳,顾小姐不必挂怀。回去后,记得用冷毛巾敷一敷伤处,若有不妥,立刻请大夫。”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郑重了几分:“近日京城不甚太平,顾小姐若无必要,尽量少出门。若遇难处,可派人到安北伯府送信。”
这近乎直白的维护与关切,让顾清辞心尖一颤,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便匆匆敛衽一礼,转身快步走进了小院。
沈逾明站在原地,直到那扇木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他的视线,才缓缓收回目光。他转身,对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巷口的雷豹和阿成沉声道:“查得如何?”
雷豹上前一步,低声道:“先生,那两匹马中的是‘鬼面蜂’特有的‘狂躁散’,剂量不大,但发作极快,显然是算准了时间和地点。动手的人很狡猾,没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线索。不过,我们顺着‘鬼面蜂’这条线摸了一下,发现他们最近接的一单大生意,资金源头……似乎与齐王府的一个外围管事有关,但证据链还不完整,对方做得很干净。”
齐王!果然又是他!
沈逾明眼中寒芒暴涨!动不了他,便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如此下作卑劣!
“继续查!就算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确凿证据!”沈逾明声音冰冷,“另外,加派人手,暗中保护顾小姐及其家人,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
回到安北伯府(皇帝已赐下府邸,毗邻安远侯府,正在修缮,沈逾明暂时仍住听雪轩),已是华灯初上。
府内看似平静,但沈逾明能感觉到,暗处多了许多双眼睛。有皇帝派来的影卫,恐怕也有各方势力安插的探子。他如今就像站在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他屏退左右,独自在书房中沉思。齐王的步步紧逼,贵妃意味深长的试探,皇帝交付的重任,以及母亲柳氏那迷雾重重的过往……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了一个关键点——柳氏旧宅。
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天工秘录”又是什么?为何会引得皇帝如此重视,甚至说出“关乎国运”四字?
他必须亲自去探查一番!
夜色渐深,月明星稀。
沈逾明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夜行衣,并未惊动雷豹等人(影卫的存在是绝密),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安北伯府,向着记忆中母亲那处早已废弃、位于京城西南角的旧宅潜行而去。
柳氏旧宅所在的区域,如今已颇为荒凉,附近多是些破败的院落和空地,罕有人迹。月光下,那座占地不小、却墙垣坍塌、荒草丛生的宅院,显得格外阴森寂静。
沈逾明并未贸然靠近。他潜伏在一处断墙的阴影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宅院。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和感知,他能察觉到,这看似废弃的宅院周围,果然布满了极其隐蔽的暗哨!气息悠长,隐匿功夫极佳,远非寻常护卫可比。若非他精神力远超常人,又有荆无影的提醒,恐怕也难以发现。
这防卫力度,比之一些王府重地,也不遑多让了!
他心中更加确定,此地绝不简单。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暗哨的感知范围,如同壁虎般,借助阴影和残垣断壁的掩护,一点点向着宅院的核心区域靠近。
越是靠近主院,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他甚至能感觉到,有几道极其隐晦却强大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盘踞在主院附近。
终于,他潜行至主院外的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上,借着枝桠的掩护,向下望去。
主院同样破败,但奇怪的是,院中的杂草似乎被人为地清理过,露出中央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空地上,散落着一些残破的石构件和瓦砾,看起来并无异常。
但沈逾明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空地中央,那块半埋在地下、布满青苔、看似是普通柱础的巨大青石!
在他的感知中,那块青石下方,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能量波动!那绝非天然形成,更像是某种精密机关运转时,散发出的余韵!
而且,在那青石周围的泥土中,他敏锐地发现了几处极其细微、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暗红色痕迹——那是干涸不久的血迹!正是之前他派来探查的人所留!
秘密,就在那块青石之下!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找出开启机关的方法时——
“嗤!”
一声轻微到极致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自身后响起!
一道乌光,快如闪电,直刺他的后心!
有人发现了他!而且出手便是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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