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赵立群冷冰冰的两个字,通过高灵敏度的监听耳机,清晰地传进了水泥墙垛后面。潘子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四肢百骸。
对岸,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已经解开了那条德国黑背的牵引绳。那条畜生就像一发黑色的炮弹,低吼着,率先冲下河床,四爪刨动着干裂的泥土,径直朝着他们藏身的水泥厂扑来。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紧随其后,手已经摸向了腰间。
“哥……”潘子的声音发颤,他感觉自己的牙关都在打架,“跑……跑吧?”
严景行一把将他死死按住,另一只手压在他的后颈上,力道大得惊人。潘子瞬间动弹不得,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严景行贴在他耳边,冰冷而急促的低语。
“别动,别出声,听我说。”
严景行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但潘子能感觉到,他压着自己的那只手,肌肉绷得像一块铁。
“听着,他们有两个人,一条狗。狗的目标是我们,人的目标是确认。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在这里,否则来的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排。”
严景行的“超算大脑”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地形、风向、敌我数量、对方的目的、手头的资源……无数变量在他脑中飞速组合、推演,寻找那唯一的生路。
“潘子,车钥匙。”
潘子一愣,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黑色的商务车钥匙,塞进严景行手里。
“三分钟后,”严景行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用气流说话,“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用你最快的速度,从我们上来的那条路撤下去。记住,不要回头,直接去车里等我。”
“那你呢?”潘子急了。
“我给他们看点他们想看的东西。”严景行没有解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越来越近的黑背,眼底深处,是疯狂的算计。
那条狗已经冲到了水泥厂的楼下,正仰着头,对着他们藏身的方向狂吠不止,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两个保镖也已抵达,一人端着强光手电,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剑般扫了过来,在破败的墙体上划过一道道光斑。
潘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下一秒,光柱就会定格在他们身上,然后……
然而,就在那光柱即将扫过他们藏身的墙垛时,一件超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毫无征兆。
“啪!”
一声轻响,仿佛是某个老旧的开关寿终正寝。
下一瞬,整个世界,陷入了极致的黑暗与死寂。
对岸,“前进纺织厂”那灯火通明的仓库、办公楼,以及所有的外部照明,在一瞬间全部熄灭。就像被人从根源处剪断了电源线,连一丝延迟的火花都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彻底的黑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狂吠的猎犬瞬间安静下来,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那两个保镖也被这诡异的变故惊得停下脚步,手中的强光手电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却也因此显得更加孤立无援。他们紧张地转动着光柱,照向身后那片突然陷入死寂的厂区。
“怎么回事?”
“断电了?备用电源呢?”
“不知道!线路好像全断了!”
监听耳机里传来对岸乱糟糟的喊声,赵立群的人马显然也陷入了混乱。
潘子也懵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严景行,黑暗中,他看不清严景行的表情,却能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紧绷的身体,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有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僵硬。
这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但仅仅半秒之后,严景行就反应了过来。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一把夺过潘子挂在胸前的专业相机。
“机会!”
他低喝一声,不再是气音,而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没有去操作相机,而是直接拧下了那支价值不菲的长焦镜头,只留下一个外接的、功率极大的闪光灯。他飞快地调整了一下闪光灯的设置,然后猛地探出墙垛,对着远处那两个保镖的方向,狠狠按下了快门!
“啪!啪!啪!啪!啪!”
一瞬间,一秒之内,五次最高亮度的频闪,如同黑夜中炸开的五颗闪光弹,将那两个保镖和猎犬笼罩其中。
“啊——!”
“我的眼睛!”
那两人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瞬间的致盲让他们发出了痛苦的惨叫,连手里的手电筒都掉在了地上。那条黑背更是被吓得夹着尾巴,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在原地疯狂打转。
“走!”
严景行一把将相机塞回潘子怀里,拉着他,转身就跑。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两人借着对地形的记忆,在迷宫般的水泥厂废墟中飞速穿行,脚步压得极轻,像两只融入黑暗的狸猫。身后,保镖的咒骂声、猎犬的哀嚎声、以及对岸赵立群手下越来越大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当他们终于冲出水泥厂,跑到一公里外的小树林里时,潘子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扶着车门,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炸了。
“哥……刚……刚才那断电……是你干的?”他喘着粗气问道,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崇拜。
严景行靠在车身上,胸口也在剧烈起伏,但他很快就平复了呼吸。他摇了摇头,目光穿透黑暗,望向远处那片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厂区。
“不是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我们的牌桌上,多了一个看不见的玩家。”
一个能在赵家最核心的据点,精准地、悄无声息地切断所有电源的玩家。这种能力,已经超出了单纯黑客技术的范畴。
这背后,代表着一股足以与赵家在物理层面抗衡的恐怖势力。
“那……那是谁?是那个叫凌的女人?”潘子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不像她的风格。”严景行拉开车门,“她的风格是手术刀,精准、致命,但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说,一次登场表演。”
两人上了车,没有开灯,迅速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
凌晨四点,安全的公寓里。
潘子将所有的设备连接到电脑上,开始导出数据。当他看到摄像机里录下的那清晰无比的交易画面,以及监听设备录下的赵立群的声音时,一种巨大的兴奋感冲淡了之前的恐惧。
“发了!哥,我们发了!”他挥舞着拳头,“就凭这些东西,足够把赵立群那老小子送进去啃一辈子窝窝头了!”
严景行没有他那么乐观。他坐在另一台电脑前,正在处理那段来自监听器的音频。在刚才那种混乱的环境下,音频里充满了各种杂音。
他戴上耳机,将音频导入专业软件,开始一层层地过滤、降噪。
当他把背景的呼喊声、风声、甚至电流的杂音全部滤掉之后,一段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信号,突兀地出现在了频谱图上。
那不是人声,也不是自然界的声音。
那是一段经过了加密和伪装的、极高频的数字信号。它就像一条潜伏在深海的怪鱼,在刚才那场大混乱中,悄悄地溜了进来。
严景行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各种解密算法被他逐一尝试。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段信号的加密方式非常古怪,既不是军用级别,也不是商用常规,倒像是一种……个人风格极其强烈的、随心所欲的编码。
终于,在尝试了上百种组合之后,一段被扭曲的波形,被还原成了最原始的数据。
潘子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屏幕上,没有出现他们预想中的文字或情报。
只有一串孤零零的数字,和数字后面,一个汉字。
600xxx。
鬼。
潘子愣住了:“600xxx?这不是沪市A股的代码格式吗?这……这是个股票代码?后面这个‘鬼’字是什么意思?骂人呢?还是说……这股票有鬼?”
严景行没有说话,他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那个“鬼”字。
他想起了凌在邮件里提到的那个词——“保险”。
他也想起了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仿佛神迹一般的断电。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缓缓成形。
这个“鬼”,不是形容词,也不是动词。
它是一个代号。
一个人的代号。
一个刚刚用一场华丽的表演,向牌桌上的所有人宣告自己存在的……神秘玩家的代号。
老鬼。
ps:这个突然出现的“鬼”,是敌是友?他发出的股票代码,又藏着什么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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