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国蹲在院子角落，指尖捻着几粒大米。
他望着远处山坳口，那里曾是搜查队频繁出没的地方，可这几天，连只巡逻的飞鸟都少见。
风卷着几片枯黄的树叶飘过脚边，他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一个问题：陆霆琛的搜查放松，到底是真的撤走，还是设好的陷阱？
这已经是他观察的第五天了。
他亲自躲在山后的灌木丛里，盯着通往镇上的唯一小路，从清晨到日暮，只看到两个赶集的老农路过，连穿制服的人影都没有。
“按理说，陆霆琛不该这么轻易放弃。” 高振国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眉头拧得更紧。
陆霆琛为了找林慧兰，连废弃几十年的老油坊都翻了个底朝天，连墙角的砖缝都没放过，怎么会因为 “邻市有线索” 就轻易转移方向？
他走到房间窗边，透过窗帘缝隙看着屋里的林慧兰。她正坐在炕边，手里拿着那块蓝色碎布，眼神空洞地叠着，叠了又拆，拆了又叠。
林慧兰的记忆已经很混乱了，如果陆霆琛的放松是陷阱，一旦他带着林慧兰离开，很有可能会正好撞进包围圈；可如果是真的放松，现在不趁机走，等陆霆琛反应过来，再想逃就难了。
“不能再等了。” 高振国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谁啊？这时候打电话，不怕被监听？”
“是我。” 高振国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沉稳，“清河这边的动静，你该知道。陆霆琛去邻市，是真追线索，还是设局？”
那头沉默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随后才慢悠悠地说：“我托兄弟查了，陆霆琛确实带了大部分人去邻市，还在那边设了卡。但有个细节 —— 他留的人里，有三个是狙击组的，都藏在山区制高点。”
高振国心里一凛，追问：“狙击组？针对谁？”
“不好说。” 黑哥的声音多了几分谨慎，“可能是防你逃，也可能是…… 等你主动去找他。你现在的处境，就是走也死，留也死 —— 除非，你能让陆霆琛‘消失’。”
“让他消失……” 这句话像颗火星，瞬间点燃了高振国心里的引线。他之前不是没动过这念头，只是觉得风险太大，可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的破局之道。
“你帮我做件事。” 高振国的声音冷得像冰。
“......”
那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想玩真的？我得提醒你，陆霆琛身手不差，警卫员是特种部队出身，一旦失手，你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得选。” 高振国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破釜沉舟的决绝，“要么我让他消失，要么我们俩都耗在清河。你帮我，事后我给你双倍的钱，要是我栽了，就当没认识过你。”
挂了电话，高振国站在原地。他从兜里摸出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孔里喷出，遮住了眼里的狠戾。
他看着屋里的林慧兰，心里的算盘打得更精：只要陆霆琛死了，苏振邦一个文弱书生，就算想追查，也没能力调动警力；苏晚一个小姑娘，顶多哭着报警，没人会像陆霆琛那样死咬着他不放。到时候，他带着林慧兰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用迷香让她永远记不起过去，就能过上他想要的 “日子”。
而屋里的林慧兰，虽然记忆混乱，却始终没忘记最关键的事：她的爱人叫苏振邦，女儿叫苏晚，女婿叫陆霆琛，他们都是她的家人，是她要守护的人；而高振国，是把她绑架到这里的坏人，是绝对不可信的。
高振国推门进来时，林慧兰立刻收起眼里的警惕，恢复了空洞的神情，她抬起头，轻声问：“振国，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呀？”
高振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没跟谁，就是跟朋友聊了几句家常。慧兰，明天我去镇上办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别乱跑，好不好？”
林慧兰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露出一丝依赖：“好，振国，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高振国笑得更满意了，他没看到，林慧兰垂在身侧的手，正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接下来的两天，林慧兰把 “伪装” 做得更彻底。
高振国给她送饭菜，她会主动接过，还会说 “振国，你辛苦了，快坐下歇歇”；高振国跟她聊 “过去的事”，说他们以前一起去赶集、一起养花，她会认真听，偶尔还会点头附和 “好像有点印象，那时候应该很开心吧”；甚至在高振国收拾东西时，她还会主动帮忙递工具，眼神里的 “依赖” 越来越明显。
有一次，高振国故意提起苏振邦，说 “以前有个叫苏振邦的人总缠着你，你特别讨厌他”，林慧兰露出迷茫的神情：“苏振邦？是谁啊？我不记得了。”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高振国的最后一丝疑虑。他觉得，林慧兰是真的记不清家人了，只认他这个 “亲近的人”。他更加坚定了除掉陆霆琛的决心 —— 只要陆霆琛没了，他就能带着林慧兰远走高飞，再也没人能打扰他们的 “生活”。
高振国见林慧兰连日来 “顺从乖巧”，记忆又乱得像团缠麻，便不再把她锁在房间里，默许她在小院里活动 —— 却没说能踏出院门半步。这天清晨，高振国在厨房煮着粥，林慧兰便借着 “晒晒太阳” 的由头，慢慢走到小院中央，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
她看向院门口，那扇老旧的木门挂着把生锈的铁锁，锁芯上积着灰，却能看到锁扣处被反复摩擦的痕迹 —— 高振国每次开门都会检查锁芯，想撬锁绝无可能。
接着她把目光移到篱笆上，西侧的篱笆由几根歪歪扭扭的木杆拼成，其中一根木杆的接口处松动了，露出半指宽的缝隙，木杆轻轻一碰就会晃。
她心里暗记着这个位置，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花瓣，指尖悄悄蹭过木杆，确认松动处足够容纳自己钻出去。
她慢慢挪到墙角，整理着竹筐里的杂草，手指碰到镰刀的刀刃，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一紧 —— 这东西太锋利，万一被高振国抢去，反而成了威胁，还是不用为好。
这时厨房传来高振国的声音：“慧兰，粥快好了，别在外面待太久，风大。”
林慧兰立刻收回目光，转过身笑着应道：“知道了，我再看会儿花就回去。”
她又站了片刻，目光落在院外的小路上，暗暗记下小路的走向 —— 从这里往东南走，就是座山，只要能逃出去，总能找到人求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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