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后门,四个“侦探”鬼鬼祟祟地溜出来。
金灿灿穿得最体面——毕竟是曾经的金少爷,虽然现在管茅厕,但气势还在。唐成、吴阳、唐世唐三人就寒酸多了,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脸上还故意抹了点灰,装作穷苦百姓。
“先去哪儿?”吴阳拄着拐杖问。
唐成拿出昨晚四人熬夜制定的“作战计划”——其实就是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1. 找云烟姑娘(翠云楼)
2. 查李富商老底(茶馆)
3. 找证人(?)
“这第三个‘找证人’后面为什么是个问号?”唐世唐问。
“因为不知道找谁。”唐成坦然,“先办前两件。”
翠云楼在城东,是杭州有名的青楼之一。四人走到门口时,看着那雕梁画栋的门面,都有些腿软。
“咱们…真进去?”吴阳咽了口唾沫。
“废话。”唐成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对,是不入青楼,焉得证据。”
门口的老鸨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涂着厚厚的脂粉,见四人这副穷酸样,立刻皱眉:“去去去!要饭去别处!”
金灿灿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锭——是昨晚小桃红偷偷塞给他的。
“妈妈,”他努力摆出曾经当少爷时的派头,“我们找云烟姑娘。”
老鸨接过银子掂了掂,脸色稍缓:“云烟姑娘可是我们这儿的红牌,见一面得十两。你们这点钱…”
“我们不是来听曲儿的。”唐成赶紧说,“是…是来问点事。关于前天望湖楼诗会。”
老鸨眼神一变,上下打量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唐世唐脑子一转,“我们是吴通判府上的人。吴大人前天喝醉了,有些事记不清,派我们来问问。”
一听“通判府”,老鸨态度立刻变了:“哎哟!原来是吴大人府上的!早说啊!云烟姑娘在楼上,我领你们去。”
四人跟着老鸨上楼,吴阳一路东张西望,眼睛都看直了——走廊两边站着不少姑娘,穿着薄纱,若隐若现。
“看那个…”他捅捅唐世唐,“粉衣那个,胸真大…”
“绿衣那个也不错…”唐世唐也咽口水。
“出息!”唐成低声骂,“别忘了正事!”
到了二楼最里间,老鸨敲门:“云烟,有客。”
门开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站在门口,穿着素色衣裙,不施粉黛,却有一种清冷的美。她看见四人,微微蹙眉:“妈妈,这几位是…”
“吴通判府上的,来问诗会的事。”
云烟姑娘点点头,让四人进来。
房间不大,但布置雅致。琴、棋、书、画一应俱全,不像青楼,倒像大家闺秀的闺房。
“四位请坐。”云烟亲自斟茶,“不知吴大人想问什么?”
唐成清清嗓子:“云烟姑娘,前天诗会,吴大人是不是喝醉了?”
“是。”云烟点头,“李员外他们一直灌吴大人酒。”
“那…那份协议,姑娘可看见吴大人是怎么签的?”
云烟犹豫了一下:“我…我当时在弹琴,没太注意。只记得李员外他们拿着纸让吴大人签,吴大人好像不太情愿,但喝多了,还是签了。”
“手印呢?也是吴大人自己按的?”
“这个…”云烟想了想,“好像…好像是王员外抓着吴大人的手按的。”
四人眼睛一亮——强迫按手印!这可是关键!
“姑娘愿意作证吗?”金灿灿问。
云烟苦笑:“四位,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李员外他们不好惹。我要是作证,以后在杭州就待不下去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嘈杂声。一个粗嗓门喊道:
“云烟!李爷来了!快出来陪酒!”
云烟脸色一变:“是李富商!你们快走!”
可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推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闯进来,正是李富商。他看见屋里四个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狞笑:
“哟,云烟,接客呢?还是四个一起?”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云烟连忙解释:“李爷,这几位是…”
“管他是谁!”李富商一挥手,“滚出去!今天云烟我包了!”
唐成四人站起来,想走。可吴阳这色胚,临走前还忍不住偷瞄云烟——正好被李富商看见。
“等等!”李富商盯着吴阳,“你这瘸子,刚才看什么看?”
吴阳腿一软:“没…没看什么…”
“放屁!”李富商走到他面前,“老子最讨厌别人觊觎我的女人!来人,把他眼睛挖出来!”
两个大汉就要动手。
唐成赶紧挡在前面:“李员外!我们是吴通判府上的人!”
“吴通判?”李富商一愣,随即笑了,“吴良啊?他自身都难保了,还管你们?”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正是那份协议:“看清楚!白纸黑字!吴良占三成干股!现在他是我的合伙人了!他的下人,就是我的下人!”
他指着吴阳:“把这瘸子的眼睛挖了,算我给吴通判的见面礼!”
眼看要出事,金灿灿忽然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李员外,”他平静地说,“您先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
金灿灿打开纸包,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这是…”李富商皱眉。
“这是我特制的‘七日断肠散’。”金灿灿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沾一点在皮肤上,七日后肠穿肚烂而死。无药可解。”
房间里瞬间安静。
李富商脸色发白:“你…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金灿灿把粉末撒在桌上一点,“就是想告诉李员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都是吴府的下人,命贱。您要是敢动我们,我就把这药…”
他作势要洒。
“别!别!”李富商吓得后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金灿灿收起纸包:“我们这就走。不过李员外,那份协议,您最好自己撕了。否则…”
他凑近,压低声音:“我能在您不注意的时候,把这药撒在您茶里、饭里、甚至…茅厕里。”
李富商浑身一颤——他想起来,金灿灿是吴府管茅厕的…
“滚!快滚!”他吼道。
四人赶紧离开。走到楼梯口,还能听见李富商在房间里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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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翠云楼,四人在巷子里直喘气。
“金贤弟,”唐成佩服地看着他,“你哪来的毒药?”
“什么毒药。”金灿灿摊开纸包,“就是配清香粉剩下的石灰。”
三人:“……”
“不过吓唬他够了。”金灿灿收起纸包,“接下来怎么办?”
“去茶馆。”唐成说,“打听李富商的老底。”
城西有家“说书茶馆”,是三教九流聚集地。四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茶。
唐世唐装模作样地摇着破扇子,对店小二说:“小二,跟你打听个人。”
“客官您说。”
“李富贵李员外,听说过吗?”
店小二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几位客官…打听他做什么?”
“有点生意往来,想摸摸底。”
店小二左右看看,凑过来:“这李员外…可不是善茬。专门坑蒙拐骗,杭州城被他坑过的,少说十几个。前年坑了个丝绸商,害得人家跳了西湖。去年又骗了个外地官员,那官员最后被罢官…”
他越说,四人眼睛越亮。
“有证据吗?”唐成问。
“证据?”店小二笑了,“他要是有证据留下,还能在杭州混?不过…”
“不过什么?”
“他有个账房先生,姓胡,上个月被他赶出来了,欠了三个月工钱没给。那胡先生现在在城隍庙摆摊代写书信,憋着一肚子火呢。”
四人相视一笑——找到突破口了!
付了茶钱,四人直奔城隍庙。
庙前果然有个摆摊的老头,五十来岁,戴个破眼镜,面前摆着“代写书信,三文一封”的牌子。
唐世唐走过去,掏出五文钱:“老先生,写封信。”
“写给谁?”胡先生头也不抬。
“不写信,打听个人。”
胡先生抬头,看见四人,皱眉:“打听谁?”
“李富贵。”
胡先生脸色立刻沉了:“不认得。”
“别啊,”唐成又掏出十文钱,“我们听说,您在他那儿做过账房?”
胡先生看着钱,犹豫片刻,叹了口气:“你们…想打听什么?”
“他那些坑人的事,您知道多少?”
胡先生看看四周,压低声音:“我知道的多了。光是我经手的假账,就不下十本。最近的一次,是坑吴通判那份桑园协议…”
“您知道那协议是假的?”金灿灿问。
“何止知道。”胡先生冷笑,“那份协议,就是我起草的。李富贵交代,要写得模棱两可,让吴通判喝醉了看不出问题。”
“那…您愿意作证吗?”
胡先生摇头:“作证?我一家老小还要在杭州活呢。李富贵要是知道我出卖他,非弄死我不可。”
四人又失望了。
正要离开,胡先生忽然说:“不过…我有一本账册的抄本,藏在家里。上面记录了李富贵这几年所有的非法交易,包括给哪些官员行贿,坑了哪些商人…”
四人眼睛又亮了。
“您开个价!”唐成激动。
胡先生伸出五个手指。
“五两?”
“五十两。”
四人傻眼了——他们哪来五十两?
“老先生,”金灿灿恳切地说,“实不相瞒,我们是吴通判府上的人。吴大人被李富贵坑了,我们要帮他讨回公道。您要是肯帮忙,吴大人一定会重谢!”
胡先生犹豫了。他确实恨李富贵,但也怕报复…
“这样吧,”他想了想,“账册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得保证,不能把我牵扯进去。还有…得给我十两银子,我要离开杭州。”
十两,四人凑凑还能想办法。
“行!”唐成一咬牙,“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儿见。我们带钱来,您带账册来。”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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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四人又兴奋又发愁。
兴奋的是找到了关键证据,发愁的是十两银子从哪来。
“小桃红那儿还能借点…”金灿灿说。
“我…我可以去要饭…”吴阳弱弱地说。
“要饭要十两?你要到猴年马月!”唐成瞪他。
唐世唐忽然说:“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咱们可以…”他压低声音,“先从府里‘借’点。等事情办成了,吴良一高兴,说不定就…”
“你疯啦!”金灿灿打断他,“偷吴府的钱?柳芸娘知道了,非扒了咱们的皮!”
“那你说怎么办?”
四人沉默了。
走到吴府后门时,天已经黑了。他们正要溜进去,忽然听见墙根下有动静。
是春兰和夏荷,两个丫鬟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春兰姐,”夏荷小声说,“夫人今天清点首饰,发现少了一支金钗…”
“啊?谁偷的?”
“不知道。夫人发了好大脾气,说查出来要送官呢…”
四人心里一紧,赶紧溜进柴房。
关上门,唐成脸色发白:“不会是…咱们中间有人…”
“放屁!”吴阳第一个跳起来,“我虽然好色,但从不偷东西!”
唐世唐也摇头:“我没偷。”
金灿灿更不可能——他现在一心只想管好茅厕,等攒够钱娶小桃红。
“那会是谁?”唐成皱眉。
正说着,柴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是柳芸娘冷冷的声音:
“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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