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虚脱中醒来,陆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最后半块干饼和清水全部送入口中。
食物带来的能量补充,对于此刻他身体的渴求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那股源自【饕餮战骨】的饥饿感,并未得到丝毫缓解,反而因为有了些许补充,叫嚣得更加厉害。
他冷静地感受着体内每一个细胞的嘶吼,终于深刻理解了洞府主人遗书中所说的“油尽灯枯”是何等滋味。
《焚骨魔心经》带来的力量增长是真实的,但它对资源的消耗,同样是无底洞。
躲在这里,固然安全,但若找不到新的“燃料”,自己迟早会步上前人的后尘。
危机感如同一柄利剑,悬于头顶。
但陆冥并未被恐慌吞噬。接下来的几天,他为自己建立了一套近乎严苛的作息。
每日清晨,是修炼《焚骨魔心经》的时间。他不再追求突破,而是小心翼翼地运转魔火,一点点地壮大灵力,熟悉那种在骨骼中燃火的剧痛。
下午,他会盘膝打坐,尝试梳理和压制因修炼而滋生出的驳杂念头和杀戮冲动。
到了夜晚,则是进行最纯粹的体能锻炼,并在洞府内四处探索,熟悉这片唯一的庇护所。
这种规律的生活,让他那因仇恨和痛苦而时刻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些许可贵的喘息。
第四天傍晚,在洞府内一条稍显宽敞的通道中,陆冥第一次尝试全力测试自己暴涨的力量。
他扎稳马步,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黑色灵力瞬间灌注于右臂。没有使用任何招式,只是将全身力气汇于一点,一拳狠狠地击打在面前坚硬的岩壁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坚逾钢铁的岩石,竟以拳头为中心,蛛网般龟裂开来!碎石四溅,烟尘弥漫,一个足有半尺深的拳印,清晰地烙印在石壁之上。
陆冥缓缓收回拳头,看着自己那仅仅微微泛红的指节,眼中既有为这恐怖力量而生的振奋,也有一丝对这股力量背后魔性的深深警惕。
这已远远超出了凝气期一层修士该有的体魄。
他没有停下,继续测试。
身形一晃,他在狭窄的洞府内快速折返穿梭。脚下发力,整个人几乎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残影,带起的劲风吹得地上的尘土四散。
不仅仅是力量和速度。
在运转魔功时,他的五感,尤其是对能量波动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此刻,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洞府内那些肉眼不可见的、稀薄的灵气,正如何从石壁的聚灵阵纹路中渗出,缓慢地在空气中流动。
这种全新的感知,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个维度。
然而,力量的增长,总是伴随着阴影。
第五日下午,陆冥照例打坐调息,试图让心境归于平和。
他取出了在丹堂药渣中找到的、仅剩的几片“清心草”残叶,含在口中。一丝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试图安抚他躁动的识海。
可这一次,效果微乎其微。
识海之中,家人惨死的画面,王虎等人被他虐杀的场景,以及各种残忍的杀戮冲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更加频繁地闪现。
那些画面仿佛有了生命,带着嘲弄的意味,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清心草那点微弱的药力,对于《焚骨魔心经》引动的磅礴心魔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滴无力的露水。
陆冥猛地睁开眼,眼神凝重。
他意识到,单纯依靠意志力和这种低阶的安神之物,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力量在增长,他内心的魔鬼,亦在同步壮大。
下一次修炼时,更猛烈的反噬,已然在黑暗中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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