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雪粒子敲在窗上,沙沙作响。裁缝铺里却暖意融融,两台蝴蝶牌缝纫机嗒嗒地唱着和声,女工们正在赶制开春的第一批衬衫。
陆铮掀帘子进来,军大衣肩头湿了一片。他跺跺脚上的泥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扔在案板上:“汤圆,热的。”
春杏眼尖,看见纸包上印着“省城老字号”的红戳,抿嘴笑了笑,继续低头锁扣眼。自打上回陆铮默许她绣雪花图案,小姑娘胆子大了不少,偶尔还敢跟他开句玩笑。
林晚正修改春装设计图。去年展销会的成功让她有了底气,今年准备尝试更时髦的款式。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勾勒出宽松的蝙蝠袖、微喇的裤脚。
“这能行?”陆铮凑过来看,呼吸拂动她耳边的碎发。
“省城开始流行了。”林晚笔尖点了点喇叭裤的草图,“年轻人喜欢。”
陆铮盯着图纸看了半晌,突然说:“去省城开分店吧。”
缝纫机的嗒嗒声停了片刻,又更密集地响起来。女工们互相使着眼色,春杏激动得差点扎到手。
林晚抬头看他。煤油灯的光晕里,他眼神认真,下颌绷出坚毅的线条。
“什么时候?”
“惊蛰就动身。”他扯过一张纸,潦草地画着示意图,“店面我看好了,离百货大楼两条街。老陈带春杏先去,你等我处理完这批订单……”
他安排得井井有条,显然筹划已久。林晚安静听着,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画圈。最后一个圈收口时,她轻轻应了声:“好。”
陆铮愣了愣,像是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他喉结滚动一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
“先拿着。”他把盒子往林晚手里一塞,转身就走,“我再去看看布料。”
女工们窃窃私语起来。春杏抻着脖子想看,被老陈瞪了一眼。
林晚打开盒子。红丝绒衬里上躺着枚金戒指,样式简单,只在戒面錾了细细的缠枝纹。她认得这花纹——和陆母送的那个暖水袋套子如出一辙。
窗外,雪粒子不知何时变成了雨丝,淅淅沥沥地敲着窗棂。开春了。
第二天雨停了,阳光薄薄地铺在院墙上。陆铮开来拖拉机,车斗里装满新到的的确良布。他跳下车,看见林晚站在门口,那枚金戒指串了红绳戴在颈间,在枣红棉袄领口若隐若现。
他耳根一热,粗声粗气地指挥卸货:“轻点!这布娇贵!”
等工人们都去忙了,他蹭到林晚身边,从怀里掏出个信封:“租店面的合同,你收着。”
信封还带着他的体温。林晚接过时,指尖碰到他掌心的厚茧。
“林晚。”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有点哑,“等省城店稳了,咱们就办事。”
他没说办什么事,但两人都明白。阳光斜斜地照过来,把他睫毛染成淡金色。
这时春杏抱着一摞成品衬衫路过,看见他们,哎呀一声差点绊倒。陆铮皱眉:“毛手毛脚!”
春杏吐吐舌头跑了。林晚望着小姑娘活泼的背影,忽然想起一年前她怯生生站在门口的样子。
“带春杏去省城是对的。”她轻声说。
陆铮“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红绳上:“娘说……戒指小了明年再打新的。”
风吹过院墙,带来泥土解冻的气息。墙角那棵老杏树鼓起了嫩苞,像缀了满树小米粒。
开春了,一切都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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