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踩过最后一级台阶,后背贴着冰冷的岩壁喘了口气。苏怀镜紧跟在后,手指已经摸上了药箱扣环。通道尽头那股腥风还在刮,但血龙没再动,只是低着头,像一尊生锈的铁像。
他低头看了眼左臂,血纹的颜色淡了些,可皮肤底下还是有东西在爬,像是蚂蚁啃骨头。
“走。”他说。
两人翻出地底裂缝时天刚蒙蒙亮。云州大学东侧林道的雾还没散,树根湿漉漉的,脚踩上去有点滑。陈砚舟把背包里的残伞塞得更深些,顺手套上藏在树洞里的校服外套。白色衬衫领子翻出来,袖口那圈暗红云纹被遮住一半。
苏怀镜走在前头几步,假装看手机课表,目光扫过主教学楼前的电子屏。红色滚动字幕正播着:“关于开除学生陈砚舟学籍的紧急通报”。
她脚步顿了一下。
“勾结清武司敌对势力陆玄冥,泄露国家武学机密”——这八个字在屏幕上闪了三遍。
公告栏前围了一圈人,有人拍照发群,有人冷笑摇头。几个穿制服的安保在图书馆门口拦人查证件,宿舍楼那边也拉起了警戒线。
陈砚舟从兜里摸出钢笔,在掌心转了两圈。笔尾磕着手心,发出轻微的响。
“不是校长签的。”苏怀镜退回来,声音压得很低,“章是真的,签名是描的。我拍了照,笔锋转折不对劲。”
陈砚舟没说话,只把钢笔收进衣袋。他抬头看了眼六楼历史系办公室的窗户,窗帘拉着,但灯亮着。
“李存功起这么早?”
“他每天六点半泡茶。”苏怀镜说,“青瓷杯,老普洱,雷打不动。”
他们绕到行政楼后侧楼梯间,避开正门监控。刚拐进走廊,就听见皮鞋踩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李存功端着茶杯走出来,灰中山装扣到最上面一颗,金丝眼镜链垂在胸前。他看见陈砚舟的一瞬间,目光落在对方左手腕上那道疤,停了两秒。
“砚舟啊。”他开口,语气像在问今天几点下课,“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被除名的。”
陈砚舟站着没动。血纹突然烫了一下,他指尖微蜷,伞柄顶着手心。系统界面无声弹出:【静步模式冷却完毕】。
他深吸一口气,心跳慢下来。
“教授还记得他?”陈砚舟往前走了一步,“我记得您三年前说过,守玺人不该留下血脉。”
李存功没答。他吹了口茶,热气模糊了镜片。
“你现在回去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他说,“清武司那边,我可以帮你递话。”
“递话?”陈砚舟笑了,“上次您帮我递的话,是让我别碰《偃武秘录》吧?结果呢?”
他抬手撕下墙上一张通告,折成三角,手腕一甩,“啪”地钉进李存功办公室门框,纸尖直插进《偃武秘录》的封面图样里。
“您的茶。”陈砚舟看着他,“凉了。”
李存功盯着那张纸,没动。过了几秒,他轻轻放下茶杯,合上手里那本批改到一半的作业本。朱砂笔在边角画了把小剑,墨迹未干。
“年轻人总以为反抗就是挥刀。”他慢慢说,“其实沉默才是最狠的反击。”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两双黑皮鞋,步伐一致,停在转角处。
清武司的人。
苏怀镜立刻上前半步,挡在陈砚舟前面,扬高声音:“李老师!我师兄的数据不能交出去!那份实验报告关系到整个药理社的毕业课题!”
她把药箱往桌上一放,盖子弹开一条缝,露出几支银针。
李存功皱眉,像是真被吵到了。“苏同学,这里是教师办公区,你冷静点。”
“我不冷静!”苏怀镜声音拔高,“您知道我们熬了多少夜才做出这份毒理分析吗?现在要我交给人?凭什么!”
陈砚舟往后退了一步,靠向消防通道的门。金属把手冰凉,他握紧了。
李存功看着苏怀镜,又看看陈砚舟,忽然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夹,推到桌边。“拿去吧。但别说是我说的。”
两个黑西装男人走近,其中一个伸手要推门。
就在这时,陈砚舟感觉到伞柄微微发热。系统提示在脑中响起:【静步模式已激活,移动无感知】。
他拉开消防通道门,对苏怀镜使了个眼色。
“走西侧旧档案室。”他低声说。
两人闪身进去,门关上的瞬间,外面的脚步声正好停在办公室门前。
楼梯间昏暗,只有应急灯泛着绿光。水泥台阶布满灰尘,角落堆着几摞废弃试卷。陈砚舟靠着墙缓了口气,血纹还在跳,但比之前稳了。
“李存功到底站哪边?”苏怀镜问。
“不知道。”陈砚舟摸了摸伞柄,“但他怕茶凉。说明他还记得规矩。”
“可规矩早就坏了。”
“那就用坏规矩的方式,找点新东西。”
他们一层层往下走。档案室在负一楼,平时没人去,去年漏水后就封了。铁门挂着锁,但锁扣歪了,应该是被人撬过。
陈砚舟用力一拽,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里面堆满发黄的卷宗盒,空气闷得发霉。最里面有个木柜倒在地上,抽屉全被拉开,文件散了一地。
“有人来过。”苏怀镜蹲下翻了翻,“而且走得急。”
陈砚舟走到墙角,那里贴着一块褪色的展板。标题是“书院百年碑文录”,下面印着几块古碑的拓片。其中一块边缘残缺,但中间四个字清晰可见:**血纹当诛**。
他盯着那四个字,忽然觉得太阳穴一抽。
系统界面再次浮现:【检测到高危信息源,是否屏蔽?】
他没选。反而伸手碰了碰展板背面。指尖触到一道刻痕。
不是印刷体,是手写的。
“癸未年七月初九,守龙人陈氏,因逆天改命,削籍除名。”
陈砚舟呼吸一滞。
这是他父亲的名字。
苏怀镜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块碑……原本不在这里吧?”
“嗯。”陈砚舟收回手,“这种东西,应该锁在资料库最深处。”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张纸片,上面印着半个印章图案。和公告栏那份通报上的章不一样,这个更旧,边角磨损严重。
“纪律委员会二十年前就解散了。”他说,“现在用这个章,是在伪造历史。”
苏怀镜突然抓住他胳膊:“你听。”
远处传来铁门晃动的声音。
有人下来了。
陈砚舟立刻关掉手电,拉着她躲到柜子后面。脚步声很轻,但节奏稳定,不像学生。
“他们找到这儿了?”
“不一定。”陈砚舟贴着墙,伞刀缓缓出鞘,“可能是冲着别的来的。”
脚步声停在门口。一道手电光扫进来,照过地面的文件,最后落在那块展板上。
光柱停了几秒,然后移开。
门外的人没进来。
过了半分钟,铁门又被拉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砚舟等了十秒,才起身。
“刚才那人……”苏怀镜 whisper,“没穿制服。”
“也不是老师。”陈砚舟走向展板,用力一掀,整块板子翻倒在地。背后露出一个凹槽,里面塞着个牛皮纸袋。
他抽出袋子,打开一看,是几张照片。
第一张:一群穿长衫的人站在石碑前,中间那个背影很熟。
是他父亲。
第二张:碑文局部,写着“血契不可违,容器代代传”。
第三张:一个小男孩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把木刀。照片右下角写着日期——陈砚舟八岁生日那天。
他手指收紧,纸边割破了皮。
苏怀镜接过照片看了看,脸色变了。“这些人……都是守龙人?”
“不止。”陈砚舟把袋子塞进背包,“他们是第一批被除名的人。”
他转身走向门口,伞柄在手中转了一圈。
“现在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除我的名了。”
外面走廊依旧安静。但刚才那道手电光留下的痕迹还在墙上,像一道划破黑暗的伤。
陈砚舟推开门,身影没入昏暗通道。
苏怀镜跟上去,低声问:“接下来去哪儿?”
“废武馆。”他说,“我爸以前练刀的地方。”
他们刚拐过转角,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展板倒了。
回头望去,那块“血纹当诛”的拓片正缓缓滑落,背面朝上,露出一行新刻的字:
**下一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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