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推开门的时候,风从背后吹进来,把墙角那张滑落的展板又掀动了一下。苏怀镜站在他身后半步,手指已经搭在药箱边缘。
“刚才那人不是清武司。”她说。
“也不是老师。”陈砚舟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脚步太轻,像是专门练过的。”
他们没再往回走。穿过两栋旧楼之间的窄巷,绕过结冰的喷水池,一直走到西区废武馆的铁门前。门锁锈死了,挂着一条断链子,风吹得它轻轻晃荡。
陈砚舟伸手一拽,整扇门直接倒了下去,砸出一片灰土。
里面空荡荡的。木地板塌了几块,屋顶漏着天光,正中央摆着一张老式香案,木头裂了缝,上面积满灰尘。他从背包里掏出虎符残片,在掌心转了一圈。
“就是这儿。”
苏怀镜蹲下身,拔出一根银针贴地划了半圈。针尖微微发颤。“地下有动静,不是空的。”
话音刚落,房梁上传来一声笑。
“二十年了……守玺人的儿子,终于来了。”
一道人影从横梁上跃下,落地没声。老头穿着靛蓝短打,右眼戴黑眼罩,腰间挂十二个药葫芦,站定后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
是卖药翁。
陈砚舟没动。上次雨巷中毒,这老头用银针给他引毒,手法干净利落。但他记得更清楚的是对方袖口翻起时,手臂上一闪而过的血纹。
“你在这儿等我?”
“等不来。”老头咳嗽两声,“我是来找药的。”
“什么药?”
“活人忘不了的药。”他指了指香案,“你爹当年埋了东西,只有虎符能开。我试过三次,差一道纹路。”
陈砚舟盯着他看了两秒,抬脚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木板接缝处,避开松动的地方。苏怀镜跟在侧后,银针夹在指间。
香案底座有个凹槽,形状和虎符吻合。陈砚舟把残片按进去,咔的一声卡住。
地面立刻震动起来。
八具铜人从地板下升起,手持刀剑,围成一圈。刀刃交错,寒光逼人。第一具铜人猛然挥刀,一道劲风擦着陈砚舟的脸划过,削断几根头发。
“杀阵。”苏怀镜往后退半步,“不是死物,是机关联动。”
“看出破绽没有?”陈砚舟背靠立柱,伞柄抵地。
“西南角那个。”她眯眼,“每次出刀慢半拍,关节衔接有缝隙。”
陈砚舟点头。他等下一回合启动,看准时机猛地跃起,借伞柄撑地翻身,一脚踹向西南角铜人胸口。那铜人晃了晃,但没停。
“不够。”苏怀镜甩出银针,直射其肩部缝隙。
“叮”一声,针尖卡进关节,发出刺耳摩擦音。整个阵势顿了一下。
陈砚舟抓住机会,伞柄猛撞铜人胸前第三排第四块青铜板。一声闷响,机括松动,所有铜人动作戛然而止。
“开了。”他说。
铜人胸口弹出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封泛黄的信封,边角染着暗红痕迹。
陈砚舟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纸面,心口突然一紧,像是被火钳夹住。血纹烫得吓人,整条左臂像要炸开。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苏怀镜立刻扑上来,从药囊倒出一点粉末洒在他鼻前。一股清凉钻进脑子,疼痛稍缓。
“别硬撑。”她扶着他肩膀,“这信有问题。”
陈砚舟咬牙,还是把信拿了出来。正面八个古篆字:**斩龙七式,首在破胆**。字迹苍劲,带着干涸的血痕。
“是我爸写的。”他声音有点抖。
翻到背面,一道浅刻的龙形纹路浮现出来,蜿蜒如脉络,尾巴断在末端,留下一块空白。
卖药翁凑过来,盯着那纹路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右眼的眼罩。
“这不是招式。”他低声说,“是地图。”
“什么地图?”
“断龙脉的钥匙。”老头抬头,“你爹当年就想毁掉它,可没成功。现在轮到你了。”
陈砚舟盯着那道断尾,脑子里闪过档案室展板背后的刻字:“癸未年七月初九,守龙人陈氏,因逆天改命,削籍除名。”
原来那时候他就决定了。
“为什么留到现在?”
“等你能扛起这个字。”卖药翁指了指“斩”字,“不是砍人,是砍命。砍天定的命。”
屋里安静下来。铜人静止不动,阳光斜照进来,落在血书上,那龙形纹路显得更加清晰。
苏怀镜忽然开口:“这纹路走向,像不像龙脉口石门后的能量流?”
陈砚舟一怔。他想起进入龙脉那一刻,系统捕捉到的生命搏动。那条被锁住的血龙,额头上的纹路,和他左臂的一模一样。
“你是说……我爸早就知道里面有活物?”
“不止。”她指着断尾处,“这里空着,是不是需要补全?”
卖药翁摇头。“不用补。断了才是对的。完整的龙脉不能碰,断了的,才能斩。”
陈砚舟把血书收进怀里,手还在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明白了什么。
他爸不是失败了。他是故意留下缺口,等着有人来完成最后一击。
“虎符呢?”苏怀镜问。
“只剩这一块。”陈砚舟握紧残片,“其他的,可能在陆玄冥手里。”
“那就抢回来。”她语气平静,“他在明,我们在暗。他以为你在逃,其实你在找。”
卖药翁忽然笑了。“你们俩,一个敢拿命拼,一个敢拿脑子赌。比当年那群傻瓜强多了。”
“你当年也在?”陈砚舟看着他。
老头没回答,只拍了拍腰间的药葫芦。“我还欠你爹三钱续命散,今天算还上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轻得像没踩地。
“等等。”陈砚舟叫住他,“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卖药翁停下,背对着他们,抬起右手摸了摸眼罩边缘。
“因为你手腕上有疤。”他头也不回地说,“和你妈一样的位置。那天她逃出来,也是这么捂着手腕,跑进雨里的。”
门被风吹动,发出吱呀一声。
人不见了。
苏怀镜看向陈砚舟。“他还知道多少?”
“不知道。”陈砚舟低头看着血书,“但现在我们有了方向。”
“先破胆。”她念出那句话,“第一式,不是动手,是敢不敢认命。”
陈砚舟把伞重新背好,走到香案前。他用力掀开案板,底下露出一块铁板,上面刻着几个小字:“若见龙断,即焚此屋。”
他笑了。
“我爸早安排好了。”
苏怀镜拿出火折子递给他。“烧吗?”
“不。”他摇头,“留着。等陆玄冥来找的时候,让他也尝尝机关的滋味。”
外面传来鸟叫声。一只麻雀落在屋顶破洞边缘,扑棱了一下翅膀,飞走了。
陈砚舟把血书放进贴身口袋,金属扣子碰到皮肤,有点凉。
“下一步。”
“查剩下虎符的下落。”苏怀镜说,“李存功办公室那份文件夹里,可能有线索。”
“他会设局。”
“那就让他设。”她嘴角微扬,“我们正好顺着他给的路,找到真东西。”
陈砚舟点头。他转身往外走,脚步比来时稳得多。
苏怀镜跟在后面,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铜人。
那具被银针卡住关节的铜人,手指正在缓缓移动,一毫米一毫米地,朝胸口暗格伸去。
她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追上陈砚舟。
两人走出废武馆,铁门在风里晃荡。阳光照在地面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陈砚舟把手插进衣兜,指尖碰到血书的一角。
它开始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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