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柳青青彻底掰了才三天,感觉整个世界都聒噪了起来。
在公司茶水间,我捏着个印着“xx科技”的纸杯接水,那纸杯被水汽洇得软塌塌的,Logo都糊成了一团。
刚按下冷水键,角落里压抑的嗡嗡议论声就钻进耳朵——是实习生小周和市场部那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却比蚊子扇翅膀还让人心烦。
“听说了吗?李卫柠把‘青柠探店’给甩了!就是那个快百万粉的网红,之前还在朋友圈秀影子合照呢,现在删得一干二净,指定是被伤得不轻!”
五指猛地收紧,纸杯“咔哒”一声瘪下去一块,冰凉的饮用水从指缝里溢出来,滴在手腕上,激得我打了个寒噤。
这消息传得比我上周提交的bUG修复报告快了十倍不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柳青青在泄愤。
日料店里她哭喊着“你会后悔的”模样还在眼前晃,合着她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是我李卫柠有眼无珠,放着送到嘴边的“优质网红”不要。
等这风声传到大学室友耳朵里,味道就彻底变了质。
周末傍晚,张昊和李哲的电话差点把我手机震到散架:“滚出来!必须给情圣接风洗尘!”
我当时正跟一个支付系统的紧急bUG死磕,键盘缝隙里还黏着干涸的泡面汤,Enter键按下去都发黏。
实在架不住这俩活宝的软磨硬泡,随手抓了件还算能见人的黑t恤——是上次帮一个重要客户抢救服务器后对方送的,领口有点紧,勒得脖子不太舒服。
还是大学旁边那家叫“老友记”的破旧酒吧,门头的霓虹灯招牌,“记”字早就灭了,只剩下“老友”俩字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晃得人眼睛发花。
木质的吧台被磨出了包浆,中间那道深刻的划痕是当年张昊毕业散伙饭时用啤酒瓶底豪迈刻下的,现在摸上去依旧硌手。
墙上那张梅西的海报早已卷边,被经年累月的烟熏得泛黄,十年过去了,它还顽强地钉在那里。
屁股刚挨着凳子,冰镇的青岛啤酒就怼到了面前,瓶盖“嘭”地一声弹开,白色的泡沫汹涌而出,溅了满桌,几点冰凉的酒液落在牛仔裤上。
张昊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拍散架,他眼睛亮得吓人,像饿狼见了肉:
“我操!卫柠!你是真他娘的深藏不露啊!柳青青啊!上周我还跟李哲说,这妞儿漂亮得跟明星似的,跟咱压根不是一个次元的,结果你不仅拿下了,还说甩就甩?牛逼!”
李哲也凑了过来,他袖口磨得起毛,还沾着点不明油渍——同为程序员,他的衣服好像永远处在没时间洗的状态。一股子酸溜溜的气息从他话里透出来,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扫视,跟用调试工具检查代码漏洞似的:
“快,老实交代,有什么独门秘籍?我上周去相亲,那姑娘跟我聊了半个钟头就说我太闷,没意思。你小子是不是偷偷发财了?还是报了哪个天价撩妹培训班?咱可是四年睡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兄弟,别藏着掖着啊。”
我看着他们——张昊下巴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啤酒沫,说话时一甩一甩的;李哲鼻尖通红,眼镜滑到了鼻梁中段,隔一会儿就得抬手推一下。
酒吧里廉价的霓虹灯旋转着,红光蓝光交替打在他们兴奋的脸上,将他们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上,活像两个正在卖力表演的小丑。
可他们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羡慕,是真的。
真得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心口上,泛起一阵密密麻麻、说不清是痛快还是酸楚的刺痛感。
他们大概都忘了。
忘了三年前,我跟张昊介绍的一个姑娘相亲,穿着那件洗得发白、袖口卷了两圈还显长的格子衬衫。紧张得手心冒汗,不小心把一整杯速溶咖啡全洒在了人家雪白的裙子上,那污渍像块难看的疤。
姑娘皱着眉,一边擦拭一边冷淡地说:“你人太老实了,我们不合适。”
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张昊还在旁边没心没肺地笑我太怂。
他们也忘了去年同学聚会,我穿着同一件领口都松懈了的旧t恤,被李哲当场调侃是不是舍不得买件新的。
看着周围同学晒出的恩爱照、新车钥匙、房产证,我只能缩在角落,端着自助餐盘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害怕自己永远是那个跟不上节奏、活得像背景板的失败者。
(而如今,他们却在为我能“甩掉”一个网红而欢呼雀跃。这世界,真是讽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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