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不一样”了,他们就呼啦啦地围上来,恨不得把我脑子里的“成功学”榨干。
耳机里突然跳出系统提示,那声音跟代码报错一样冰冷机械:
【建议回应策略:低调处理,以“性格不合”为由,语气需略带疲惫,维持深情但无奈的人设,保持神秘感。严禁提及系统存在。】
“哪有什么秘籍,”我扯着嘴角想笑,脸部肌肉却僵硬得像冻住,“就是处着不合适,分了,就这么简单。”
“没感觉?”
张昊嗓门猛地拔高,震得邻桌那对情侣都转过头来,女的还捂着嘴偷笑。
他指着我的手指都在激动地颤抖,啤酒沫子甩得到处都是:
“那妞儿的脸蛋、那身段,跟明星一个级别!你跟我说没感觉?骗鬼呢!肯定是有新目标了!快老实交代,是不是得送爱马仕才能搞定?”
李哲也跟着起哄,满嘴酒气喷在我脸上:
“你以前天天念叨谈恋爱不如改bUG,现在换对象跟换袜子似的利索。绝对有诀窍!比如怎么记住姑娘的所有喜好?我上次相亲连人家叫什么都记混了。”
他俩的追问像密集的子弹,酒吧嘈杂的音乐震得胸腔发闷,邻桌的嬉笑、酒杯碰撞声、冰块融化的滴答声全部搅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勒得我快要窒息。
我真想吼出来——这根本不是靠什么个人魅力,全是系统计算好的剧本!
柳青青爱听“有眼光”,我就天天夸她选的探店地点格调独特;她抱怨前任管得太宽,我就说“你做的决定肯定没错”;连她发脾气摔抱枕,我都提前把最软的抱枕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因为系统提示这样能最快降低怒气值。
可话滚到舌尖,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剩下一声干涩的苦笑。
我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从指尖一路麻痹到心脏:“真没什么可教的,全看感觉,感觉不对了就分。”
“感觉?”张昊一巴掌拍在吧台上,震得杯子乱晃,
“你以前够凭感觉了,相亲时被人嫌弃木讷得像块木头!卫柠你小子现在肯定藏私!”
李哲用力点头,眼镜又滑到了鼻尖:
“当年你穷得吃不起饭,谁天天请你吃泡面来着?现在有招不教,太不够意思了!”
他们眼中的崇拜之火越烧越旺,我却觉得浑身发冷,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那件旧冲锋衣——袖口的破洞是我自己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此刻的心情。
这份热闹仿佛与我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们的羡慕如潮水般汹涌,我的孤独却像沉在海底的石头,纹丝不动,冰冷坚硬。
“我去趟洗手间。”我猛地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
再待下去,我怕自己会失控地把系统的老底全都吼出来——我根本不是什么情圣,只是个按照剧本行事的提线木偶。
洗手间的瓷砖缝里积着污浊的水渍,踩上去像踩碎了冰碴子,刺骨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后脑勺,反倒让人清醒了几分。
大理石洗手台冰凉彻骨,映出一张狼狈不堪的脸——脸色苍白,眼白里布满血丝,是长期熬夜改bUG的勋章;嘴角还挂着刚才应付场面的假笑,肌肉僵硬得发酸;头发被张昊拍得乱成一团。
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地流淌。
我掬起一捧狠狠泼在脸上,刺骨的冰凉激得浑身一颤。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答、滴答”,节奏空洞,与我内心的荒芜完美合拍。
镜子里的人陌生得可怕——他到底是当年那个相亲失败后躲在角落默默难过的李卫柠,还是现在这个依靠系统欺骗感情的骗子?
柳青青曾夸我体贴入微,她永远不会知道我手机备忘录里躺着系统生成的详细清单,用红色字体标得明明白白:
禁忌话题“网红行业的虚假性”,适宜讨论“下一站探店计划”。
她靠在我肩头软软地说“这样真好”时,我按照系统提示回应“以后我们常来”,手指以精确的1.5牛顿力度轻抚她的发丝,心里却再清楚不过——这片刻的“真好”,脆弱得撑不过下一条系统指令。
我能精准计算他人的情绪波动,能让光鲜的网红对我言听计从,能让朋友们围着我投来羡慕的目光。可悲的是,我甚至连对便利店老板说句“谢谢”,都要在脑中快速检索系统话术库:微笑幅度30度,点头角度不宜过大,音量控制在60分贝。
我早已忘记了何为真诚,何为心动,连自己的真实情绪都快模糊不清了。
更可笑的是,我停不下来。
离开了系统,我依然是那个会把咖啡洒在别人身上、在关键时刻笨嘴拙舌、只能蹲在公司楼下啃泡面的李卫柠。
我抓不住真诚,握不住感觉,只能死死攥住系统赐予的攻略,贪婪地汲取着旁人羡慕的目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对着镜子,我再次努力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冷水仍在脸上肆意流淌,混杂着些许温热的液体,一同滴落在洗手台的水涡里,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吧的喧嚣隔着门板隐隐传来,模糊而遥远。
唯有心中那片无尽的空洞与疲惫,清晰得刺骨,真实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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