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失利后的第七日清晨,戈壁上的风带着异样的躁动——巴图的斥候队连人带马奔回拓疆堡,骑手的皮甲被刀划开三道血口,嘴里嘶吼着:“大人!白鹰部倾巢而出!足足三千骑兵,还带着五十架重型投石机和西域重弩,正向鹰嘴堡冲来!”林砚刚登上了望塔,就望见地平线尽头升起的黑色尘柱,尘柱下方隐约传来投石机的绞盘转动声,比上次进攻的规模足足大了三倍。“传我命令!所有精锐营进驻二线堡垒,民防队守核心防线,立刻向金狐部、青驼部发求援烽火!”林砚的吼声被风卷着传开,拓疆堡的号角声急促如鼓,震得城墙上的旌旗簌簌发抖。
白鹰部的进攻比预想中更凶猛。脱忽尔吸取了夜袭教训,采用“重火力压制+梯次冲锋”战术,五十架重型投石机一字排开,裹着沥青的火石如暴雨般砸向鹰嘴堡。堡垒的夯土城墙在连续撞击下簌簌掉渣,楚烈刚下令士兵搬起沙袋封堵破损处,就见一块磨盘大的火石砸在箭楼顶端,木质箭楼瞬间燃起大火,三名正在了望的士兵来不及撤离,被坍塌的木梁埋在火中。“火龙炮还击!瞄准投石机阵地!”楚烈挥刀砍断燃烧的绳索,左臂被飞溅的火星燎得脱皮,却死死盯着城下——白鹰部的重弩手已推进到两百步外,弩箭如长蛇般射向城墙,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弩箭穿透胸甲,从城墙上直直摔落。
前沿的鹰嘴堡在两刻钟内就被撕开一道丈余宽的缺口。脱忽尔举刀狂吼:“冲进去!先烧火器库!”第一波骑兵踩着城墙废墟涌入,西域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与迎上来的精锐营士兵绞杀在一起。李顺带着器械营士兵架起连弩,刚射倒一排骑兵,就被侧面冲来的白鹰部死士劈中肩膀,短弩掉在地上,他捂着流血的伤口,抓起身边的火油罐砸向敌人:“跟他们拼了!”王虎带着民防队从侧翼驰援,手里的弯刀砍得卷了刃,身上的护具被砍出数道缺口,他亲眼看见同村的青年赵二为了掩护伤员,被三名骑兵围砍倒地,鲜血染红了胸前的民防队徽记。
正午时分,防线已退至拓疆堡外围的护城河。白鹰部的投石机开始轰击城门,厚重的木门被砸出数个窟窿,城墙上的士兵伤亡过半,楚烈的右腿被投石机碎片砸伤,仍拄着战刀指挥:“把民房的木门拆下来堵缺口!弓箭手射火箭,烧他们的攻城梯!”林砚站在城门楼顶端,手里的望远镜镜片被硝烟熏黑,他看到金狐部方向的天际线仍无烽火回应,心一点点沉下去——按约定,求援烽火燃起后两个时辰援兵就该到,如今已过三个时辰,恐怕盟友也遭遇了牵制。老张带着最后一支预备队赶来,手里的战刀还在滴血:“大人,东城墙快守不住了!百姓们都拿着锄头扁担上来了,要不要让少年预警队撤到后方?”林砚望着城墙下涌来的骑兵,咬牙道:“撤!让小隼羽带孩子们守粮仓,其他人跟我上城墙!”
最惨烈的厮杀发生在东城墙缺口。白鹰部的死士顶着盾牌爬上城墙,与士兵、百姓混在一起搏斗,陈大娘的儿子陈强举着锄头砸倒一名骑兵,刚想拉起受伤的士兵,就被身后的冷刀刺穿胸膛。陈大娘在城下给伤员包扎,看到儿子倒下的身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抓起身边的短弩就冲上城墙,颤抖着扣动扳机,弩箭擦着一名死士的耳朵飞过,却被对方反手一刀划伤胳膊。林砚挥刀砍倒两名爬上城墙的敌人,手臂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滴在城砖上,他嘶声喊道:“守住这道线!谁也不能退!”
就在城门即将被攻破的瞬间,西北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金狐部和青驼部的援军终于赶到,足足五百骑,首领们举着部落旗帜,带着骑兵从白鹰部的侧翼发起冲锋。“是援军!”城墙上的士兵爆发出震天的呐喊,金狐部首领挥舞着狼牙棒,一棒砸倒白鹰部的投石机指挥官,青驼部的骑手则带着火把,冲向堆放攻城梯的阵地,火光瞬间冲天。脱忽尔回头望见侧翼溃散,又看到拓疆堡城门内冲出一支生力军,知道大势已去,却仍想拼死一搏,亲自带着卫队冲向城门楼。
林砚早已在城门后设下埋伏。脱忽尔的卫队刚冲进来,就被突然拉起的绊马索绊倒,隐藏在两侧的火龙炮同时轰鸣,燃烧弹在卫队中炸开。林砚忍着手臂的剧痛,挥刀迎向脱忽尔,两人的弯刀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脱忽尔的力气比林砚大出不少,刀身渐渐压向林砚的脖颈,就在这时,王虎从侧面扑来,死死抱住脱忽尔的腰,将他掀翻在地,林砚趁机挥刀抵住他的咽喉:“降不降?”脱忽尔看着围上来的士兵,啐了一口鲜血:“我白鹰部没有降兵!”话音刚落,就被冲上来的士兵捆缚住。
傍晚时分,残余的白鹰部士兵终于溃散,战场被硝烟和血腥味笼罩。拓疆堡的城墙上、护城河旁、堡垒废墟中,到处都是尸体和受伤的士兵、百姓,医兵和妇女们跪在地上,用沙棘草药膏给伤员包扎,哭声、呻吟声与远处的篝火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清点伤亡时,老张的声音带着哽咽:“精锐营阵亡一百二十三,民防队牺牲七十九,百姓死了二十六人,盟友部落折损四十骑……白鹰部丢了八百多具尸体,被俘两百余人,脱忽尔被擒。”林砚站在东城墙缺口,看着被鲜血浸透的城砖,手里的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手臂的伤口因为用力过度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夜里,拓疆堡的篝火旁一片沉寂。陈大娘给林砚包扎伤口,指尖的颤抖停不下来,她看着城墙上挂着的陈强的尸体,眼泪滴在绷带上:“大人,咱守住了……可好多娃都没了……”林砚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陈大娘,是我没护住大家……但咱守住了家,守住了田地,这些娃的血没白流。”不远处,金狐部首领正带着部落士兵清理战场,帖木尔的工坊里灯火通明,铁匠们连夜修复破损的器械,小隼羽带着少年预警队给伤员送水,孩子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闹,眼神里多了几分坚毅。
次日清晨,林砚让人将脱忽尔押到阵亡士兵的灵前,当着所有兵民的面宣布:“白鹰部侵扰北疆,杀害我同胞,今日擒其首领,明日就挥师西进,捣毁其老巢!”士兵和百姓们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声音里带着悲痛与决绝。林砚望着远处白鹰部的疆域,又看了看身边伤痕累累的兵民,心里清楚,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要彻底解决威胁,必须主动出击。他让人给朝廷写奏折,请求增派兵力和粮草,同时召集众将和盟友首领,在残破的议事厅里铺开地图,指尖落在白鹰部的核心营地:“下一步,我们攻出去!”
喜欢弃子权臣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弃子权臣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