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秦在小院里结结实实地睡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晌午才悠悠转醒。
秋日的暖阳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连日考场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香菱听见动静,轻手轻脚端来温水青盐,伺候他梳洗,又摆上一直温在灶上的清粥小菜。
见他胃口颇好,香菱眉眼间俱是轻松笑意。
用罢饭,曾秦踱步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
他负手而立,目光看似落在远处,心神却已沉入系统界面。
【当前强化点数:0】的字样幽幽浮动。
“离放榜还有几日,闲着也是闲着……”
曾秦心中盘算,“薛宝钗那边,上次虽惹了些风波,但强化点数到手才是实在的。如今我‘举人’学问在身,姿态可以放得更低,态度可以更‘诚恳’。
即便再次被拒,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我这‘新晋秀才’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她清誉无损太多,反而更能凸显我的‘执着’与她的‘高不可攀’。”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渐渐成型,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次日午后,曾秦算准了薛宝钗每日去给王夫人请安的时辰,特意绕路,在通往王夫人正房的抄手游廊上“偶遇”。
秋光正好,廊外几株晚开的桂花尚有余香,薛宝钗穿着件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
一身家常打扮,却更显肌肤莹润,举止娴雅。
她正带着莺儿缓步而行,却见廊子那头,曾秦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衿,正含笑而立,显然是专程在此等候。
薛宝钗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秀眉微蹙,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警惕与无奈。
这人,怎么又来了?
当真如影随形,甩不脱么?
曾秦上前几步,依着士子礼拱手,语气温和得近乎谦卑:“宝姑娘安好。”
薛宝钗还了半礼,声音清淡如常:“曾相公安好。”
脚下却不停,示意莺儿跟上,打算径直走过去。
曾秦却侧身稍稍拦了一下,动作不大,却恰好挡住了去路。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少年人的赧然与执着,目光诚恳地看着薛宝钗:“冒昧打扰姑娘,学生心中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薛宝钗不得不停下脚步,心中那点无奈化作了隐隐的恼意。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却自有一股疏离的威仪:“曾相公,前次在老太太屋里,话已说得明白。男女有别,瓜田李下,还请相公自重,莫要再言及其他,徒惹是非。”
“姑娘教训的是,”曾秦从善如流地点头,脸上却显出几分倔强,“只是……此次秋闱,学生自觉答卷尚可,不敢说十拿九稳,却也……却也存了几分期盼。”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若……若天可怜见,学生侥幸得中,有了举人功名在身,不知……不知在姑娘眼中,是否……是否能稍稍……不再那般云泥之别?”
他这话说得极其含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其中的意思,薛宝钗岂能听不明白?
霎时间,一股混合着羞愤、荒谬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气直冲顶门。
薛宝钗养气功夫再好,此刻芙蓉面上也禁不住飞起两抹薄红,不是羞怯,而是气的!
她万万没想到,这人竟如此“锲而不舍”,前次被断然拒绝,竟还不死心,竟拿着尚未可知的科举成绩再来痴缠!
这脸皮,当真厚得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声音愈发冷了三分,如同碎玉敲冰:“曾相公此言差矣!功名乃朝廷器重、为国选材之大事,岂能与儿女私情混为一谈?相公能否高中,自有考官定夺、朝廷恩典。
至于其他……小女子福薄缘浅,当不起相公如此挂心。相公既有凌云之志,当好生钻研学问,砥砺品行,方不负圣上破格赐予功名之恩。此等无谓之言,还请休要再提!”
她说得义正词严,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毫不留情地再次划清界限。
曾秦被她这番连消带打的话说得“怔在当场”,脸上适时的露出几分失落、几分黯然,甚至还有几分“被点醒”的惭愧。
他后退半步,深深一揖,语气带着挫败般的诚恳:“姑娘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是学生……又孟浪了。
学生见识浅薄,一时忘形,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万万海涵。姑娘说得对,是学生……还不够优秀,想岔了。”
他这副姿态,倒让薛宝钗准备好的更多斥责之言堵在了喉间。
见他如此“谦卑”认错,她若再穷追猛打,反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只得将那股郁气硬生生压下,淡淡道:“相公明白就好。莺儿,我们走。”
说罢,不再看曾秦一眼,扶着莺儿的手,加快脚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那背影,依旧端庄,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愠怒和逃离的仓促。
莺儿跟在身后,回头狠狠瞪了曾秦一眼,低声啐道:“真是不知好歹!”
曾秦直起身,望着薛宝钗主仆远去的背影,脸上那副失落惭愧的神情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谋得逞的平静。
脑海中,系统提示如期而至:【表白对象:薛宝钗(正册)。表白结果:明确拒绝。奖励发放:强化点数+10。】
“收获不错。”
他心中默念,转身悠然离去,仿佛刚才那场尴尬的对话从未发生。
然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贾府这等人口众多、闲来无事最爱嚼舌根的地方。
不过半日功夫,曾秦再次“纠缠”宝姑娘,甚至放言“中举后便觉能配得上”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府内各个角落。
一开始,传的还是曾秦“痴心妄想”、“脸皮厚过城墙”。
“听说了吗?那曾相公又去堵宝姑娘了!”
“我的天!他还真敢想!中了举就以为能攀上宝姑娘了?”
“宝姑娘是什么人?那是要进宫选才人、赞善的!他一个家丁出身的,就算中了举,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真是不自量力,读书读傻了心!”
渐渐地,话就越传越难听,越传越离谱。
“听说他拍着胸脯跟宝姑娘保证,此次中举十拿九稳!”
“可不是?狂得没边了!仿佛那举人功名已是他囊中之物!”
“治好了太后,得了秀才,就飘成这样?要是真中了举,这府里还容得下他吗?”
“我看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魔怔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各房主子耳中。
贾母歪在榻上,听着鸳鸯低声回禀外头的传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将手中的暖炉重重一顿:“这个曾秦!怎的如此不晓事!前番驳了我的面子,如今又去招惹宝丫头!他当真以为有了点功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宝丫头也是他能肖想的?”
王夫人坐在下首,捻着佛珠,脸色也不好看:“老太太息怒。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骤得功名,难免轻狂些。只是……如此行事,确实有失体统,带累了宝丫头的清誉。”
邢夫人撇撇嘴,凉凉地道:“我早说了,小人得志便猖狂。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敢惦记凤凰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王熙凤在一旁打着圆场,丹凤眼里却闪着精明的光:“老祖宗、太太们也别光顾着生气。我冷眼瞧着,这曾秦虽说行事狂悖了些,可这科举的事儿,谁说得准呢?他既然敢说自己‘十拿九稳’,万一……万一真让他中了呢?”
她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贾母和王夫人都沉默了下来。
是啊,万一真中了呢?
举人老爷,那可和秀才大不相同了。
那是有了做官资格的“老爷”!
虽然起步可能只是知县,但也是正经的朝廷命官了。
贾府如今看似鲜花着锦,实则内囊渐空,朝中并无实权人物支撑。
若能提前笼络住一个年轻有为、又有救驾之功的新科举人……
贾母沉吟片刻,脸上的怒色渐渐被一种深谋远虑的凝重取代。
她看了一眼王熙凤:“你的意思是?”
王熙凤凑近些,低声道:“老祖宗,咱们府里,别的没有,伶俐标致的丫头还少吗?既然他觉得中了举身份就不同了,咱们何不提前结个善缘?
也不必提什么正妻平妻,只挑个好的,给他放到屋里,算是个妾,或是通房丫头。一来显得咱们府上宽厚,念旧情;
二来,也好拴住他的心,将来若真有了出息,总归是咱们府里出去的人,能不念着府里的好?”
王夫人闻言,捻佛珠的手慢了下来,若有所思:“凤丫头这话……倒也有理。总比他整日里痴心妄想,去纠缠宝丫头强。若能让他收收心,安分守己,也是好事。”
贾母点了点头,目光在屋内侍立的几个大丫鬟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低眉顺眼的鸳鸯身上,但随即又移开。
她又看向王熙凤:“你心里可有人选?”
王熙凤笑道:“人选倒是有几个,都是模样好、性情柔顺、懂得眉眼高低的。比如宝玉屋里的麝月,袭人虽好,但宝玉离不得;
或者夫人屋里的玉钏儿?再不然,东府里珍大嫂子跟前那个佩凤?”
“嗯,”贾母颔首,“此事便由你去办,务必办得妥帖,既全了府里的体面,也要让他承这个情。”
“老祖宗放心,包在我身上。”
王熙凤爽快应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这送人也是有讲究的,送谁,怎么送,既能笼络曾秦,又不能让他借此攀得太高,其中的分寸,她自然拿捏得准。
一场关于如何“施恩”、如何“笼络”的商议,就在这看似批判曾秦“轻狂”的氛围中,悄然定下了基调。
贾府这潭深水,因曾秦这接连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愈发复杂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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