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规则初显
时间:第二日 09:30-次日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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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浓雾,在奥菲莉亚号的甲板上投下惨白的光斑。林枫站在主餐厅中央,看着陈浩刚刚统计出的名单:197人,减去昨晚的10个死者,剩余187人。
但这个数字即将再次减少。
“我们需要建立秩序。”林枫的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从现在开始,五人一组,每组选一个组长。白天分组活动,晚上锁门聚居。食物统一配给,由委员会分配。夜间安排巡逻队,每组两小时轮值。”
人群的反应分为两种:一部分人如释重负——终于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另一部分人眼神闪烁,显然另有打算。
“凭什么听你的?”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站起来,他叫张彪,登船登记的职业是健身房教练,“你又不是船长。”
“因为我们昨晚死了十个人。”林枫平静地看着他,“而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让大家活下去,现在就说出来。”
张彪张了张嘴,最终坐下了。
投票进行得很顺利。120人支持成立“秩序委员会”,林枫、苏婉、陈浩、老赵、李想五人自然成为核心。另外选了六个志愿者加入委员会,负责具体执行。
分组花了整个上午。187人分成37组,5人一组,多出的2人并入最后两组。林枫刻意将家人、朋友拆散分配到不同组——“避免集体崩溃时互相拖累”,他在会议上解释。
食物配给是个难题。老赵带人检查了厨房和储藏室:冷冻食品已经解冻腐烂,罐头食品大部分是1913年的产品,虽然密封完好,但没人敢吃。唯一安全的是真空包装的干粮和瓶装水,数量有限。
“按最低生存标准,最多支撑七天。”陈浩计算后汇报。
“七天。”林枫重复这个数字,“足够了。”
没人问“足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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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0 数据分析室(临时设在图书馆)
陈浩将十名死者的信息做成表格,贴在墙上。姓名、年龄、职业、舱房号、登船前的活动……密密麻麻的数据像一张蛛网。
“没有规律。”陈浩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困惑,“年龄从22岁到68岁,职业从程序员到退休教师,性别比例5:5。舱房分布在全船各处,没有集中在某个区域。登船前的活动也各不相同:有人在酒吧喝酒,有人在甲板散步,有人在房间休息。”
林枫站在表格前,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共同点一定存在,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苏婉那边呢?”
“尸检有新发现。”苏婉走进来,手里拿着笔记本,“十具尸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时间紊乱’现象。”
“什么意思?”
“人体细胞死亡后,腐败过程是有固定规律的。”苏婉翻开笔记本,“但这些死者……泳池溺亡的三个人,肺部组织的腐败程度相当于死亡72小时,但皮肤组织却像刚死2小时。镜厅自残的四个人,伤口边缘的凝血时间不一致——有的部分凝固了8小时,有的部分还在渗血。”
“像他们的身体各部分处于不同的时间流速。”林枫说。
“更准确说,是死亡过程被‘拉伸’了。”苏婉指着笔记上的草图,“想象一下,死亡不是一个瞬间,而是一段被放慢的录像。他们的身体在不同部位,停留在这段录像的不同帧里。”
李想突然插话:“那闹钟呢?”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我检查了死者的房间。”李想有些紧张,“十个人,十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老式发条闹钟。不是船上的标配,是乘客自己带上船的。但诡异的是——”
他拿出手机,调出照片。十张照片,十个闹钟,都摆在床头柜上。
全部停在11:55。
“时间一致。”林枫盯着照片,“差五分钟到午夜。”
“还不止。”李想放大照片,“你们看闹钟的品牌和款式。”
十个闹钟,十个不同品牌:精工、西铁城、卡西欧、索尼……款式从复古到现代都有。但它们有两个共同点:第一,都是发条式,不是电子表;第二,表盘上的罗马数字“Ⅻ”(12)的位置,都有一个细微的凹痕。
像是被什么东西按压过。
“11:55。”陈浩喃喃道,“距离午夜还有五分钟。他们在等什么?”
“或者,”林枫说,“他们在拖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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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0 “高危人群”名单
根据现有线索,委员会列出了一个“高危人群”名单:
1. 使用过特殊餐具者:昨晚除了十名死者,还有至少二十人承认接触过银餐具,但无法确认具体编号。
2. 房间有老式闹钟者:全船共有三十七人携带发条闹钟。
3. 住在编号带“4”的房间者:b-4、c-4、d-4等。
4. 职业或特征可能对应“十身份”者:包括一名前海员(对应水手)、一名音乐老师(乐师)、一名退役军医(医生)、两对新婚夫妇(恋人)……
总共五十三人。
“我们保护不了这么多人。”老赵实话实说,“巡逻队只有二十人,武器只有消防斧和餐刀。”
“选最危险的。”林枫说,“陈浩,交叉比对。同时符合两个以上条件的人,优先保护。”
最终名单:七个人。
包括孙伟(使用餐具+住c-4房)、音乐老师吴雅(闹钟+乐师职业)、退役军医赵建国(医生+闹钟)……
以及林枫自己。
“你也符合两个条件。”苏婉指着表格,“使用过特殊餐具——你在餐具室碰了那柄船舵银刀。职业对应——前刑警,有‘维护秩序’的属性,可能对应某个身份。”
林枫看着自己的名字,没说话。他右手掌心那道淡灰色的4字印记,今早又加深了一点。但他没告诉任何人。
“七个人,分成两组。”林枫做出决定,“孙伟、吴雅、赵建国,加上我,四人一组,今晚集中在吸烟室。另外三人一组,在隔壁棋牌室。每间房安排四个警卫,三班倒。”
“如果这样还是死了呢?”陈浩问。
“那说明我们的保护策略无效。”林枫说,“但至少我们测试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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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 晚餐与心理战
晚餐是压缩饼干和瓶装水。餐厅里气氛压抑,没人说话,只有咀嚼声和偶尔的叹息。
孙伟坐在林枫对面,手一直在抖。他面前放着一块饼干,碰都没碰。
“吃吧。”林枫说,“你需要体力。”
“吃了又怎样?”孙伟声音嘶哑,“反正今晚……”
“今晚不一定是你。”林枫看着他,“昨晚十个人死了,你活下来了。也许你已经‘免疫’了。”
“免疫?”孙伟苦笑,“林先生,你相信这个?”
“我相信数据。”林枫说,“昨晚使用餐具的人不止十个,但只死了十个。为什么是他们?一定有个筛选机制。找到它,就能避免。”
“如果筛选机制是……随机呢?”
“那就认命。”林枫平静地说,“但在认命前,先尽全力反抗。”
这句话像是说给孙伟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远处,张彪那伙人坐在另一张桌子旁,低声交谈着什么。林枫注意到,他们不时往这边瞥,眼神里有一种奇怪的兴奋。
“他们在计划什么。”苏婉端着水杯走过来,低声说。
“我知道。”林枫点头,“随他们去。只要不干扰我们的保护计划。”
“如果干扰了呢?”
“那就处理掉。”
林枫说这话时语气很淡,但苏婉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那个刑警林枫,正在从愧疚的阴影里走出来,变成这个绝境需要的、某种更坚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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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0 保护计划启动
吸烟室被改造成临时避难所。四张沙发拼成床铺,窗户用木板封死,只留一条缝隙通风。门口站着四个警卫,都是自愿参加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消防斧。
林枫检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没有镜子,没有尖锐物品,没有银器。他甚至连自己的皮带扣都换成了塑料的。
“有必要这么小心吗?”吴雅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她是音乐学院的小提琴老师,三十出头,气质文雅,“如果它真的想杀我们,这些挡得住吗?”
“挡不住。”林枫实话实说,“但能拖延时间。能让我们看清它是怎么下手的。”
“看清了又怎样?”
“看清了,下次就能防。”
“下次……”吴雅苦笑,“你觉得我们还有下次?”
林枫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向外面。浓雾依旧,但在某个瞬间,他看见雾中有一盏灯亮起——不是船上的灯,是漂浮在空中的、孤零零的一盏煤气灯,火光摇曳。
灯下站着一个穿船长制服的人影。
人影抬起头,脸是一片模糊的水流。但它抬起手,指向林枫。
手指的姿势,像是在数数:一、二、三、四。
然后灯灭了。
“你看见了吗?”赵建国突然问。这个退役军医一直很沉默,此刻却脸色发白。
“你也看见了?”林枫转身。
“煤气灯。我小时候在老家见过,早就淘汰了。”赵建国吞咽了一下,“灯下那个人……他脖子上有鳃。”
房间里一片死寂。
孙伟开始低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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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 倒数
温度开始下降。不是正常的夜晚降温,是那种突然的、骤降式的寒冷。23:40,窗户上结霜;23:50,呼吸成雾。
陈浩通过门缝汇报:“棋牌室那边一切正常。三个保护对象都醒着,警卫状态良好。”
“我们这边也是。”林枫说,“保持警戒。”
23:55 等待
吸烟室里,四个人都醒着。
孙伟缩在沙发角落,每隔几秒就看一次手表。吴雅在轻声哼着一段旋律——她说这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能让人平静。赵建国检查着医疗包,一遍又一遍。林枫站在窗边,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向浓雾。
墙壁没有渗水。
没有煤气灯。
没有水迹名单。
一切都正常得令人不安。
“也许……”孙伟小声说,“也许我们真的安全了?”
话音未落,房间里所有的钟表同时响了起来。
不是报时。是杂音——刺耳的、像金属摩擦的尖啸声,持续了整整五秒。
然后停止。
林枫抬手看表:23:56。
离午夜还有四分钟。
“刚才是什么声音?”吴雅脸色发白。
“测试。”林枫说,“它在测试我们的反应。”
他话音刚落,温度开始骤降。不是缓慢降温,是像有人打开了冷库大门,室温在十秒内下降了至少十度。窗户上的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23:57。
林枫感觉到口袋里的警徽在发烫。他拿出来,黄铜表面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水珠——咸的。
23:58。
孙伟突然捂住胸口:“我……我喘不过气……”
苏婉冲过来检查:“心率正常,血氧正常。是恐慌发作,深呼吸。”
但孙伟的脸开始发紫。不是窒息的紫,而是一种诡异的、像淤青扩散的深紫色,从他的胸口向四肢蔓延。
23:59。
吴雅也开始不对劲。她停止哼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僵硬的、完全不符合她气质的狞笑。
赵建国掏出听诊器按在自己胸口,脸色变了:“我的心脏……在跳华尔兹。”
三拍子。咚-哒-哒,咚-哒-哒。不是正常心律。
林枫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道4字印记,此刻亮得像夜光涂料,在昏暗的房间里幽幽发光。
他明白了。
保护无效。
标记不是从外部施加的。是从内部生长的。是他们自己——他们的恐惧、他们的身份、他们心底某种自己都没察觉的东西——在召唤死亡。
午夜。
钟声响了。
第一声。孙伟瘫倒在沙发上,紫色蔓延到全身,像一具浸泡太久的尸体。
第二声。吴雅的笑容定格,眼睛里的光熄灭。
第三声。赵建国手中的听诊器掉落,心脏停止了“华尔兹”。
第四声到第十声,林枫站在原地,看着三个他试图保护的人,以三种不同的方式“死去”。
不,不是死去。
是“完成”。
他们身体的变化停止了。孙伟的皮肤恢复常色,但整个人像蜡像一样僵硬。吴雅的笑容变得柔和,像睡着了。赵建国的表情平静,像终于卸下了重担。
他们还呼吸。还有心跳。
但“他们”已经不在了。
某种东西占据了这些躯壳,正在适应,正在苏醒。
而林枫自己——
他抬起右手。掌心的印记不再发光,但颜色深得像刺青。而且,他感觉到印记在“生长”,细密的纹路正沿着血管向手腕蔓延。
他没事。
他还活着。
但被标记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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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0 紧急统计
陈浩冲进吸烟室时,林枫刚给三人盖好毯子。
“林先生!外面……外面又死了七个!”
“加上这里的三个,十个。”林枫平静地说,“带我去看。”
死亡现场分散在全船各处。
一个在房间衣柜里窒息(但衣柜门是开的)。
一个在浴室镜前割腕(但用的是塑料梳子)。
一个在楼梯间摔断了脖子(但那里只有三级台阶)。
……
毫无逻辑。毫无规律。
除了一个共同点:陈浩检查后发现,这七个人的房间里,都有老式闹钟。
都停在11:55。
“所以闹钟是预警?”李想问,“11:55响,五分钟后死亡?”
“不。”林枫蹲在一具尸体旁,掰开死者的手。
掌心里,握着一小撮沙子。
和泳池死者手里的一样。
“闹钟不是预警。”林枫站起来,“是邀请函。11:55,邀请生效。午夜,赴约。”
“赴什么约?”
林枫没有回答。他看向走廊尽头。
那里,一扇原本不存在的门,正在缓缓浮现。
木质门板,黄铜把手,门牌上写着:
宴会厅 - 请勿打扰
门的缝隙下,渗出水迹。
不是黑色,是普通的、清澈的海水。
水中,漂浮着十片玫瑰花瓣。
每片花瓣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今晚的十个死者。
“它在收集。”林枫轻声说,“收集齐了,门就会开。”
“收集什么?”苏婉问。
“演员。”林枫转身离开,“十个身份的演员。昨晚是第一幕,今晚是第二幕。明晚……第三幕。”
他走向主甲板。雾依旧浓,但这次,他听见了声音。
从雾的深处,从海的深处,从时间的深处传来:
掌声。
很轻,很稀疏,像观众在等待好戏开场时那种礼貌性的鼓掌。
但确实在鼓掌。
为今晚的演出。
为今晚的死者。
也为明晚的……
林枫低头看自己的掌心。
4。
第四幕。
他是第四幕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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