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明明才躺下,耳边就传来小桃急促的呼唤声:“夫人,夫人快醒醒,柳姨娘来了!”菅絮安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像是被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什么时辰了?”菅絮安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刚过卯时。”小桃小心翼翼地回答,手上不停地将热毛巾递过来。
菅絮安烦躁的翻了个身,脑袋一阵眩晕。
她昨晚处理完那个老道士的事情,回来又清点财物到深夜,等一切妥当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不过才合眼片刻,就被叫了起来,此刻想刀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夫人……”
“让她等着。”菅絮安咬牙切齿地说道,随手抓起枕头边的发带,胡乱将散乱的长发绑在脑后。
小桃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整理:“夫人,我帮您……”
“不用了。”菅絮安甩开小桃的手,胡乱套上鞋就往外走。
正厅里,柳绵正局促不安地站着。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棉袄,双手捧着一个包袱,时不时抬头看向内室的方向,身侧跟着一脸不情愿的“尉迟知韫”。当她看到菅絮安披头散发出来时明显吓了一跳,手中的包袱差点掉在地上。
“柳姨娘这是做什么?”菅絮安有气无力地坐上主位道,她其实也心知肚明柳绵是来感谢自己屡次放过“尉迟知韫”,但自己这个架子必须得端起来。
果然,站在一旁的菅胜男直接翻了个白眼。
柳绵局促地将怀里的包袱往桌上放了放,“最近韫儿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这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自己缝了一些冬衣……”
“中午我想吃小排骨了。”菅絮安突然打断她,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击着桌面。
“啊?”柳绵愣在原地,杏眼睁得圆圆的。
“中午我想吃小排骨了。”菅絮安突然打断她。
“啊?”柳绵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
“行了,先回去吧。”菅絮安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疲惫。昨晚哄完哭哭啼啼的翠柳已经耗尽心力,现在实在没精力再应付一个感恩戴德的柳绵,她摆摆手连逐客令都下得懒洋洋的。
柳绵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菅胜男一把拽住胳膊往外走,但眼神却一直黏在菅絮安身上。
两人退出去时菅胜男一步三回头,目光复杂地盯着菅絮安单薄的背影。那丫头刚才敲击桌面的动作……
回廊上柳绵为菅胜男拢了拢衣服,忍不住小声问:“知韫,你刚才怎么那么不尊重夫人?怎么说人家都帮过我们两次了。”
要是放在从前的尉迟知韫,倒也没什么。可现在这副躯壳里,装的是快五十岁的菅胜男,让她对着小自己快二十岁的姑娘点头哈腰,怎么瞧都透着股诡异劲儿。
“总之,夫人待我们这样宽厚,日后你不可再敢这般无礼。”
“知道了……”菅胜男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受不住柳绵这副性子,只得咬牙应下,生怕慢了一分柳绵便要落下泪来。
“小姐!小姐!”菅絮安睡得正香时突然被人连人带被子从床榻上薅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睁眼间只看到翠柳那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这丫头平时看着瘦瘦小小的但这手劲却大得能单手拎起一袋大米。
“别摇了……”菅絮安有气无力地扒拉着翠柳的手,“再摇下去你就要没小姐了……”
“小姐!青云观被朝廷端了!”翠柳急得直跺脚,活像只炸毛的麻雀。
菅絮安揉了揉眼睛:“什么青云观?”
“就,就昨天晚上我们去的道观……”
“哦——”菅絮安拖长声调,“原来它叫青云观啊。”她慢悠悠地系着衣带,心想这观名起得倒是仙气飘飘,干的尽是些鸡鸣狗盗的勾当。
翠柳急得直转圈:“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过来,“以后我们都没地方‘借’银子了……”
菅絮安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你是在为这事担心啊?”好家伙,原来这小丫头是担心断了财路!
“那不然呢?”翠柳无辜的眨了眨眼。
菅絮安忍不住给翠柳竖起大拇指。
菅絮安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在梳妆台前坐好:“翠柳啊,咱们还是先说说那个道观怎么被端的吧。”
翠柳愁眉苦脸的开始给菅絮安束发:“就在刚才,我想着出去给小姐买盛华斋的桂花糕,就是您最爱吃的那家,结果街上人人都在议论这事!”
她神秘兮兮的凑到菅絮安耳边:“据说是昨晚青云观突然走水火光冲天,正巧被巡夜的官兵瞧见了。那些道士们死活不让帮忙救火,一个个堵在门口,活像护食的野狗……”
菅絮安挑了挑眉:“昨晚是谁当值?”
“是夏小侯爷!这要是换做旁人,说不定就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菅絮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位夏小侯爷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最见不得这些坑蒙拐骗之事,被他碰上这事只能说那群假道士出门在外是真没拜祖师爷了。
翠柳继续道:“夏小侯爷见他们遮遮掩掩,越发觉得可疑,直接带着亲兵闯了进去。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可不得了!听说从库房里不仅搜出那一堆假冒的法器,还翻出好几箱金银细软,上面都打着官印呢!”
菅絮安皱了皱眉,官银?那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那些道士见事情败露当场就瘫软在地,一个个哭爹喊娘的。”翠柳撇撇嘴继续道,“然后不出意外夏小侯爷直接让人把他们全押去了大理寺,听说连观里的狗都没放过!”
听到这菅絮安赶紧把头上的珠钗都重新摘了下来,拉住翠柳的手郑重道,“翠柳,从今天开始你对外就宣称我病了!”
“啊?”
“你照做就是!”见菅絮安如临大敌的模样翠柳也不敢多问,总之在翠柳心里菅絮安让她怎么做她照做就是,小姐永远不会错就是了。
“夫人,韫小姐送小排骨来了。”两人说话间小桃在门外轻声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
菅絮安闻言立刻抓起妆台上的珍珠粉,对着铜镜又扑了一层。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显苍白,她顺手将鬓角的碎发拨乱几分,整个人顿时透着一股子病弱之气。
“让她进来吧。”她虚弱地躺回床榻上,还不忘用帕子捂住嘴轻咳两声。
菅胜男提着食盒踏入内室时,看见的就是菅絮安半倚在床上,纤纤玉指按着胸口,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她眉头狠狠一跳,那句“怎么搞的”在舌尖转了三转,终究化作一声冷哼。
“放那儿吧。”菅絮安气若游丝地指了指案几。
翠柳连忙接过食盒,掀开盖子时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她偷瞄了一眼自家小姐,只见菅絮安虽然装得病恹恹的,鼻尖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韫姑娘可还有什么事吗?”菅絮安被菅胜男灼灼的目光盯得后背发毛,帕子下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没事!”菅胜男这声答应得咬牙切齿,活像是看见自家崽子不争气病倒模样。
菅絮安眨了眨眼:“那要不,坐下?”
“不用了!”菅胜男一个箭步上前,夺过翠柳手中的食盒,“我晚上再来!”临走时那记眼刀吓的菅絮安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什么态度?!”翠柳气得直跺脚,“小姐您看她……”
菅絮安一把按住要冲出去的翠柳,脸上的病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别闹,快让我尝尝这小排骨!”
翠柳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抄起筷子就夹了块排骨塞嘴里:“翠柳啊,你要记住!人是铁,饭是钢!”菅絮安一边念叨着,一边把最后一块小排骨啃得精光,连骨头缝里的肉丝都没放过。那架势活像饿了三天的小乞丐,哪还有半点世家小姐的体面。
翠柳端着空盘子直摇头:“小姐,您这吃相要是让老夫人看见……”
“她看见怎么了?”菅絮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我娘说了吃肉就得……”话到一半突然哽住,眼神暗了暗。
“小姐……您先休息吧……”而在翠柳眼里看来菅絮安显然是想家了,她也跟着心里一酸,迅速收拾好碗筷便走了。
将近晚饭时分,菅胜男果然又提着食盒来了,身后跟着满脸忧色的柳绵。
柳绵一进门就行了个大礼:“听说夫人染了风寒,妾身来迟了,请夫人责罚。”
菅絮安抬头,正对上眉头紧皱试图拉起柳绵的菅胜男眼神。
“看我干什么!”菅胜男立刻炸毛道,“我回去可什么都没说!”
“韫儿!”柳绵突然板起脸,“你答应过我什么?”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菅胜男瞬间蔫了,低着头用脚尖画圈:“要好好说话……”
菅絮安差点被口水呛到。眼前这个乖得像鹌鹑似的“尉迟知韫”真的是她那个怼天怼地的娘亲?她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放烟花,满脑子都是“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柳绵无奈地叹气,转向菅絮安,“夫人别见怪,这孩子自从上回落水后这性子就……”
“落水?”菅絮安抬头,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菅胜男,后者正鼻孔朝天的看着房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妾身熬的姜枣茶。”柳绵从食盒里取出个青瓷盅,“夫人趁热喝。”
“柳姨娘,”菅絮安突然开口话是对着柳绵说的,但眼神始终看着菅胜男,“明日我想吃酒酿圆子。”
柳绵惊喜地应下却没注意到抬头望天的菅胜男偷偷红了眼眶——酒酿圆子,是菅絮安从小到大生病时她常做的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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