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夫人可还有异议?尽管提出来。”老太君捻着佛珠,难得放柔了声音看向苏听晚。
苏听晚咬了咬牙还是恭敬开口:“都听老太君安排。”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我家老爷心疼女儿,今日我定要带安安回府小住几日。”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分明不容拒绝。老太君手中佛珠一顿,旋即笑道:“应当的,只要初八前回来就好。”
厅内众人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老太君疲惫起身,尉迟镇南和陆书禾连忙一左一右搀扶着往内室走去。
姚青黛踌躇着上前,似乎想对菅絮安说些什么,却被苏听晚一个眼风扫过,生生钉在原地。
“走吧。”苏听晚挽起女儿的手,昂首迈过门槛。暖阳为母女俩镀上一层金边,将她们的背影拉得修长而挺拔。
角落里,夏荷死死盯着那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怀里的尉迟明被勒得不适,突然“哇”地哭出声来。这哭声像道开关将夏荷脸上狰狞的神色瞬间褪去,又恢复成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你自己好自为之。”姚青黛冷着脸甩下一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夏荷恭敬地福身:“恭送母亲。”待姚青黛走远,她嘴角才浮起一丝不可察觉的讥诮,这个家她终究是嫁进来了。
“走吧。”尉迟雄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夏荷惊喜回头,却发现丈夫的目光仍望着菅絮安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
“还要收拾什么东西啊,家里又不是没有!”苏听晚嘴上嫌弃着,却还是亦步亦趋跟着女儿进了长春院。
菅絮安轻声道:“都是从家里带出来已经用惯了的物件。”
苏听晚故意哼了两声,目光却黏在女儿身上舍不得移开了。五年了,她的安安似乎长高了些,可腰肢却比出嫁时瘦了一圈,束腰的鹅黄丝带松松垮垮挂着,看得她心头一揪。
“夫人……”
刚转过影壁,柳绵就带着尉迟知韫迎面走来,见着她们慌忙行礼。
“这就是那个庶女?都长这么高了。”苏听晚挑剔地打量着尉迟知韫。这姑娘生得倒是清秀,杏眼樱唇透着股子水灵;但一旁的柳绵却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帮女儿镇住后宅的料,她暗自叹气道。
菅絮安察觉母亲神色,正想开口,忽觉一道灼热视线落在自己腕间,菅胜男正直勾勾的盯着苏听晚挽着她的手。那眼神太过赤裸,惊得她险些甩开母亲的手臂。
“没事,婚事定在下月初八,委屈你了。”菅絮安不着痕迹地从母亲手中抽出手,转而握住柳绵冰凉的指尖安慰道。
柳绵受宠若惊地摇头:“不委屈不委屈!是柳绵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着膝盖一软又要跪下,被菅絮安一把扶住。
苏听晚站在一旁,看着柳绵这副怯懦模样,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这哪是给女儿当的帮手的?分明是个要人护着的拖油瓶!
“收拾好就走吧!”苏听晚嘴上说着手早已拉起菅絮安就往里走。
柳绵和菅胜男站在长春院外目送着菅絮安和苏听晚越走越远,而此刻菅胜男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知韫?”柳绵疑惑的声音让菅胜男终于回过神,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又瞟向菅絮安背影。
柳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恍然道:“菅夫人和少夫人感情很好呢。”她语气里满是羡慕,“听说菅夫人当年生少夫人时难产,差点……”
“我知道!”菅胜男突然拔高声音,把柳绵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在现代时她的相册里就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是她在产房抱着刚出生的絮安拍的,脸色苍白却笑得很满足。那是她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孩子啊!
柳绵似乎是被吓到了,满脸惊恐的看着她:“知韫……”
“我没事……”菅胜男勉强扯出个笑容,“还有,对不起……”她多想冲过去告诉女儿,我才是你妈妈!你也可以依靠我的!可理智告诉她不能,柳绵就站在旁边,而尉迟府到处都是眼线。
直到上了马车,苏听晚还在唉声叹气。
“娘,柳姨娘性子是软了些……”菅絮安斟酌着开口。
“软了些?”苏听晚猛地抬头,“她那根本是块任人揉捏的糯米团子!你瞧瞧她方才那样子,唉~”
菅絮安抿了抿唇。她总不能告诉母亲,自己这般维护柳绵,是因为尉迟知韫壳子里装着的是她在现代的亲生妈妈吧。那个曾经为她饱经风霜的妈妈,如今正困在别人的身体里,连相认都不敢。
“其实柳姨娘……”菅絮安勉强笑道:“我就是看柳姨娘可怜……”
“可怜?”苏听晚冷笑,“这世道可怜之人多了,你护得过来吗!”
菅絮安喉头发紧到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苏听晚长叹一声,轻轻握住女儿的手继续道:“安安,咱们可以有善心,但自己也要留个心眼!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别学你爹,什么事都自己扛。”菅絮安眼眶突然发热,俯身紧紧抱住了苏听晚。
“夫人,小姐,到了!”马车外车夫三福语气欢快的通报道。
“小姐,夫人,该下车了。”紧接着翠柳同样欢快的声音传来,顺便给菅絮安和苏听晚撩起了帘子。
当菅絮安站到菅府大门前时,她突然恍惚了一下。青砖黛瓦的府门在暖阳下泛着冷光,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竟一天比一天以缓慢的速度从她脑海中消逝。唯有心口那抹苦涩却越发鲜明,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安安,想家了吧?”苏晚听的声音蓦然响起。妇人温热的手掌抚上她后背,那声乳名唤得菅絮安浑身一颤。
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盯着门楣上的字出了神。转头望去,苏听晚眼角细纹里盛着的全是心疼。
原主菅絮安是苏听晚三十二岁时才得的掌上明珠。在这个女子十五及笄便议亲的朝代,能娇养女儿到二十岁未嫁,菅家父母不知顶住了多少流言蜚语。若非那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
“娘……”菅絮安喉头滚动,原主残留的情感突然决堤。她死死攥住袖口,在心底立誓:既占了这身子,总要替人家姑娘讨个公道的。
苏听晚却误会了这哽咽,忙用绢帕轻拭她眼角:“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几天在家好好养一段时间,这都瘦成什么样了……”说着便挽住女儿的手往府里走,臂弯力道大得像是怕她马上消失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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