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如水般流过三日。
义庄的院墙已被秋生用新砖仔细补好,甚至比原来更显齐整。
文才胳膊上的伤在糯米和草药的调理下,已好了大半,又开始围着灶台转悠,虽然厨艺依旧令人不敢恭维。
林春笙的灵力基本恢复,左肩的隐痛也彻底消失,清晨练剑时,剑锋破空之声愈发凌厉。
这一日午后,蝉鸣阵阵,义庄内弥漫着一种慵懒的夏日气息。
九叔在堂屋内擦拭法器,秋生和文才在院中树荫下打盹,春笙则坐在门槛上,就着天光翻阅一本泛黄的阵法古籍,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比划着。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马蹄声在义庄门口停下,随后传来敲门声。
秋生一个激灵醒来,揉着眼睛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体面、但面色憔悴、眼带血丝的中年男子,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正不安地搓着手。
“请问……林九叔林师傅可在?”那男子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焦虑。
九叔闻声走出堂屋,打量了一下来人,拱手道:“在下林九,阁下是?”
那男子见到九叔,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忙深深一揖:“林师傅!久仰大名!鄙人姓钱,是邻镇钱家坞的保正。冒昧前来,实在是有万分紧急之事相求!”
九叔将钱保正让进堂屋看茶。
钱保正也顾不上客气,刚落座便急切地说道:“林师傅,我们钱家坞……怕是撞了邪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开始讲述:“月前,镇外乱葬岗附近,夜里开始传出女人的歌声,凄凄惨惨,时有时无。
起初大家只当是风声,或是哪个疯婆子。
可后来……凡是在夜里听过那歌声的人,不出三日,便会变得精神恍惚,胡言乱语,像是被勾了魂儿!
镇上王大夫看了,说是失魂症,药石无灵。如今已有五六人中了招,闹得全镇人心惶惶,夜里无人敢出门!”
九叔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女人的歌声?只在乱葬岗附近?”
“是的!”
钱保正连连点头,“更邪门的是,我们请过两个游方的道士去查看,结果……一个当晚就疯了,另一个第二天被发现昏死在乱葬岗边,至今未醒!
林师傅,您可是我们最后的指望了!酬金方面,绝不敢怠慢!”
九叔并未立刻答应,他沉吟片刻,问道:“乱葬岗附近,近来可有过什么异常?比如动土、迁坟,或者……死了什么特殊的人?”
钱保正努力回想,忽然道:“
啊!
经您这么一提,好像……好像两个月前,有个外乡来的戏班女子,因病死在镇上,因是外乡人,又无亲无故,就草草葬在那乱葬岗了。
听说她生前唱曲儿极好……难道是她?”
“未必是她本人,”九叔目光深邃,“但很可能与此有关。魂念依附旧地,歌声惑人心智,这非寻常鬼魅,恐怕是形成了‘地缚灵’,而且怨气极深,能伤人性魂。”
他站起身,在堂屋内踱了几步,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做出决定。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目光却转向一直安静坐在门口、看似在看书实则凝神倾听的春笙。
“春笙,”九叔的声音平静无波,“此事,你怎么看?”
这一问,不仅让钱保正愣住了,连秋生和文才也惊讶地看了过来。
以往这种事,都是九叔一言而决。
春笙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阳光照在她沉静的脸上,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思索了一下钱保正的描述。
才缓缓开口:“父亲,若真是地缚灵,以其能连续伤人数名且令法师着道的表现来看,其道行不浅,且盘踞之地阴气必然极重。
贸然前往,恐有危险。需得先弄清其怨气根源,是生前冤屈,还是死后受扰,方能对症下药,或超度,或镇压。”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切中要害,完全不像一个八岁女孩能说出的话。
钱保正听得目瞪口呆,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气质不凡的小姑娘。
九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追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是接,还是不接?”
堂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春笙身上。
秋生和文才屏住了呼吸,他们意识到,师父这是在给予春笙前所未有的尊重和选择权。
春笙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她看了一眼九叔,又看了看面露期盼与绝望的钱保正,最后目光落在院中那株生机勃勃的桃树上。
她回想起任家镇的危机,回想起自己守护义庄、守护家人的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看向九叔,清晰地说道:“义父,降妖除魔,本是我辈之责。
钱家坞乡邻受难,我们既然知晓,便不能坐视不管。
此事,我认为该接。但需做好万全准备,查明根源,再行出手。”
九叔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却真实无比的笑容。
他转过身,对一脸惊愕的钱保正说道:“钱保正,你听到了。此事,我们接了。你且先回,将中了失魂症之人的生辰八字,以及那戏班女子所知的一切信息整理送来。三日后,我们自会前往钱家坞。”
钱保正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告辞离去。
送走钱保正,义庄内安静下来。
秋生和文才围上来,既兴奋于新的冒险,又有些担忧。
“师父,真的让春笙决定啊?”秋生忍不住问道。
九叔望着门外马车远去的尘土,目光深远:“她已能独当一面,未来的路,终究要她自己走。”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况且,钱家坞此事,透着蹊跷。地缚灵虽凶,但通常活动范围有限。那歌声既能引人前往。
还能令法师昏迷……其背后,恐怕不止一个冤魂那么简单。我方才感应那钱保正气运,其印堂发黑,周身缠绕着一丝极淡的……水腥气。”
水腥气?
春笙闻言,心中一动,下意识地联想到了义父之前占卜时,那预示“险陷重重”的坎卦(水卦)。
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祥的关联?
新的征程尚未开始,阴影似乎已然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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