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精血甫一触及顾长生唇边裂痕,便如活物般渗入经脉——仿佛不是入侵,而是唤醒。
千年前种下的因果烙印在血脉深处悄然震颤,无声回应着这缕穿越轮回而来的呼唤,竟让纯阳圣体天生对魔气的排斥本能,在这一刻如冰遇春阳,无声消融。
刹那间,滚油泼入烈火,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这并非寻常魔元,而是夜琉璃千年修为与至死不渝的执念所凝,是她燃烧灵魂淬炼出的,最纯粹的“痴情之力”——一种超越阴阳属性的本源情念,不属邪祟,亦非煞气,而是以心为引、以念为桥的原始共鸣。
狂暴的力量没有撕裂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反而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归宿,与他那至刚至阳的纯阳圣体产生了匪夷所思的共鸣!
濒死的剧痛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暖流取代,原本枯竭的经脉仿佛被注入了甘霖,干涸的河床再度奔涌,每一寸血肉都在低吟,似有远古的誓约在骨髓中苏醒。
就在经脉即将寸断之际,脑海中浮现出她最后一次回眸的眼神——那一瞬的温柔,竟成了撕裂对立壁垒的第一道光。
一阴一阳,一魔一圣,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丹田之中疯狂盘旋,非但没有相互湮灭,反而在一次次剧烈碰撞后,奇迹般地交汇融合,形成了一个微小却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混沌漩涡。
那漩涡缓缓旋转,每一次波动都伴随着轻微的嗡鸣,如同天地初开时的第一声心跳,带着温热的震颤,从内而外地抚过他的四肢百骸。
顾长生猛然睁开双眼,两道神光洞穿虚空,他周身的剑意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疯狂暴涨。
原本纯白如雪的剑光,此刻竟被染上了一层璀璨夺目的赤金色,那是情感与意志臻于极致,融入大道的无上征兆!
剑锋轻鸣,如凤唳九霄,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般的波纹,仿佛连风都被这剑意灼得发烫。
“你不准死!”他一把将气息微弱、身体不断变冷的夜琉璃紧紧揽入怀中,指尖触到她颈侧肌肤,已如寒霜覆玉,冰冷刺骨,却又柔软得像一片将逝的蝶翼。
她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唇瓣微启,吐出的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兰冷香,是他记忆深处最熟悉的气息。
他心如刀绞,对着虚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什么魔帝仙王!什么天道规则!今天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夺走你!”
他的声音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伟力,引得整座祭坛都开始剧烈震颤,石壁龟裂,紫雷游走如蛇,噼啪作响,焦臭的电芒舔舐着岩面,腾起缕缕青烟。
脚下碎石簌簌滚落深渊,远处传来沉闷的断裂声,仿佛大地也在为这场逆命之战战栗。
高天之上,那道威严而冰冷的仙王声音第一次流露出惊骇与不敢置信:“不可能!情念乃是修行之毒,怎能反哺圣体?这……这完全违背了天道!”
“天道?”顾长生冷笑着缓缓站起,动作轻柔地将夜琉璃平放在冰冷的寒石台上,指腹最后抚过她苍白的唇线,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蝶。
那石台沁骨生寒,触手如铁,却仍不及她肌肤的冰冷。
他转过身,手持长剑,独自面对那漫天垂落、企图再度将他束缚的无形情丝,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轻蔑与强大。
“你制定的规则,不过是因为你那颗高高在上的心,从未真正为谁跳动过!”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响彻整个深渊,连脚下碎裂的岩石都在应和,“而我今天便要告诉你——真正的强者,不是斩断七情六欲的无情!而是哪怕深陷情海,历经万劫,也能以手中之剑,为心爱之人斩出一条通天之路!”
话音落,他双手持剑,高高举起。
心念一动,丹田内那刚刚成型的混沌气流疯狂涌入剑锋。
那不是灵力,不是魔元,而是融合了纯阳圣体与痴情之力,超越了阴阳界限的全新力量!
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龙吟,赤金色的光芒自刃尖流淌而下,映照在他脸上,仿佛熔金铸面,神圣而悲壮。
“斩!”
一剑斩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赤金色的剑光横贯天际,如晨曦破夜,无声却不可阻挡。
那光所过之处,空气竟泛起水波般的扭曲,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光痕,宛如天幕被划开了一道裂缝。
刹那间,所有纠缠在他与夜琉璃身上的无形情丝,如同被烈日照耀的残雪,寸寸断裂,瞬间消弭于无形!
咔嚓——轰隆!
失去了情丝作为能量传导,第二重祭坛的核心符文瞬间暗淡,随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坍塌!
斩尽情丝之后,天地短暂归于寂静。
可就在这死寂之中,空气忽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深渊尽头传来低沉的嗡鸣,仿佛某种古老机械正缓缓启动。
顾长生心头警兆顿生,尚未回身——
轰!空间轰然炸裂!
就在赤金剑光斩断情丝的刹那,深渊边缘的空间骤然扭曲,一道道魔气冲天的身影撕开空间裂缝,悍然突入。
为首的墨九幽浑身浴血,眼神却冷酷如冰,每一步踏出,地面都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寒气与杀意交织成雾,扑面而来。
他身后,数十名魔族精锐合力架起一架造型狰狞、刻满古老魔纹的巨型弩炮——魔族禁忌古炮“焚情弩”!
其弩身魔纹隐隐与道胎共鸣,一旦射出,或将提前引爆整个系统。
与此同时,远离战圈的阴影里,一直昏迷的白芷猛地坐了起来。
那片幽兰花瓣早在三日前便悄然嵌入她的掌心,无人察觉。
而自那日起,她的梦境便不断浮现一位女子的身影,耳边常有低语回荡,掌心隐隐发烫,仿佛有生命在皮下搏动。
此刻,当祭坛震动之时,她空洞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抹不属于她的金芒闪过。
“又是我……又要用我的身体说话吗?”她颤抖着抬起手,看着那片深陷皮肉的幽兰花瓣正在渗出紫血,声音沙哑而微弱,“可这一次……我也想亲眼看看,那个人能不能打破命运……”
肉身开始龟裂,如同枯叶风化,皮肤泛起灰白,簌簌剥落。
她嘴角却扬起一丝笑:“夫人,请借我最后的目光——替我也说一句:别辜负她。”
口中传出一道虚无缥缈、带着无尽沧桑与悲悯的女声:“……我看到了……原来真的有人,敢用爱……去对抗早已注定的命运……”
是姽婳夫人的声音!
“他……想起来了吗?”那声音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问这片天地。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祭坛的最底层,那里被无尽的紫雷与混沌包裹,看不真切,“那里……埋着最初的誓言……也是……终结一切的钥匙……”
话音刚落,白芷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点点飞灰,随风飘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一片晶莹剔透的幽兰色花瓣,挣脱了消散的命运,悠悠飘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顾长生的脚边。
顾长生俯身,拾起那片花瓣。
指尖轻触,一股暖流逆脉而上,仿佛有谁在他心底唤了一声旧名。
风声渐远,天地褪色。
他看见那袭染血的星辰法袍在月下翻飞,听见那一句誓言穿透千年光阴:“纵使天地不容,神佛共弃,我也要带你离开这里。”
最后,女子转身,泪眼望来——眉宇间的决绝,与今日的夜琉璃重叠成影。
“啊——!”
他仰天长啸,不只是悔恨,更是觉醒。
千年来每一次轮回遗忘,都是因为她不愿他背负这份罪与痛……而她,却独自承受至今。
滔天的剑气自他体内冲天而起,裹挟着千年的愧疚与新生的混沌之力,竟硬生生贯穿了第三重祭坛的壁障,直击最底层的核心——那扇被称为“命劫之门”的古老石门!
石门破碎,门后显露出的景象让顾长生瞳孔骤缩。
那里没有仙王的真身,没有所谓的最终审判,只有一颗巨大无比、正缓缓跳动的能量晶体——正是传说中构成世界规则基石的“道胎”!
而在那道胎的核心,赫然浮现出一道古老的双生契印——一半化作血莲绽放,与夜琉璃腰间的魔纹遥相呼应;另一半,则被一道冰冷锁链死死缠绕……那是被强行割裂的誓言。
“原来……我们都被算计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夜琉璃不知何时勉强睁开了双眼,她看着那颗跳动的道胎,绝美的脸上竟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仙王想借情劫之力重塑世界,炼化道胎……可他错了……真正的‘道胎’,从来不是冰冷的规则本身……”
她望着那颗晶体,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温柔的释然。
“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极北的雪……可惜我没等到。”
她缓缓撑起身体,每动一下,都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可她的嘴角,却扬起了笑意。
“但现在……换我为你点亮回家的路。”
话音未落,她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石台上跃起,在顾长生惊骇欲绝的呼喊声中,如飞蛾扑火般扑向那颗巨大的道胎!
噗嗤!
在顾长生撕心裂肺的目光中,夜琉璃竟将自己的右手,生生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然后……将那颗还在跳动、流淌着魔血与痴情之力的心脏,硬生生地挖了出来!
而后,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颗滚烫的心脏,狠狠地按入了道胎中央的血印之中!
霎时间,天地俱静。
风停了,雷歇了,连仙王那高高在上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整座祭坛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从核心开始,寸寸崩裂,土崩瓦解!
夜琉璃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如一片凋零的落叶,缓缓向着崩塌的深渊坠落。
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她艰难地抬起眼,看着那张写满了痛苦与决绝的脸,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次……换你牵着我……走完这最后一程,好吗?”
紫色的毁灭雷霆如天河般倾泻而下,整个世界在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崩塌。
万物寂灭,时空破碎。
唯有那一抹温热柔软的唇,还静静地停留在他冰冷如铁的嘴角。
在他怀中,是夜琉璃逐渐冰冷的身体;但在他心中,却有一颗心脏,正融合了两个灵魂的全部执念,以前所未有的力量,重新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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