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的冬日远较汝南温和,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与忙碌,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接收南阳郡兵,整编黄忠、文聘所部,新募两万士卒,安抚地方豪强,清点府库钱粮……千头万绪,皆需梳理。我深知,时间不等人,关东联军的使者已如走马灯般穿梭于各州郡,酸枣会盟的呼声越来越高。
我必须去,不仅要参与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盛会,更要在其中占据有利位置,攫取最大的政治资本,同时,也要让这场“义举”,按照对我最有利的剧本上演。
太守府内,烛火通明。我再次与核心僚属进行最后的部署。
“南阳新附,乃我根基命脉所在,不容有失。”我的目光扫过阎象、陈到、黄忠、文聘,最后落在新近崭露头角的魏延身上,“我走之后,南阳军政,由公宪(阎象)总揽,叔至(陈到)辅之,执掌中军,协调各方。”
“诺!象(到)必竭尽全力,保境安民,为主公守好基业!”阎象和陈到肃然领命。
“汉升(黄忠)!”我看向这位威名渐显的老将。
“末将在!”
“南阳西部,毗邻新任荆州牧刘表,此人是汉室宗室,现在正在平定荆州宗贼,但此人能单骑入荆州联合世家,短短月余在荆州站稳脚跟,不可不防。我命你率本部兵马,驻防西线,严密监视襄阳动向,若有异动,可相机行事!”
“忠,领命!”黄忠抱拳,声若洪钟,眼中精光闪烁。有他把守西线,我可高枕无忧。
“仲业(文聘)!”我又看向沉稳持重的文聘。
“聘在!”
“你熟悉南阳地理民情,负责郡内各处关隘、城防的巡视与加固,同时协助公宪,整训新兵,维持地方安定。”
“遵命!”文聘沉声应道。
最后,我看向跃跃欲试的魏延:“魏延!”
“末将在!”年轻的魏延激动出列。
“你勇力可嘉,暂归于叔至麾下,多加磨砺,严守军纪,不可莽撞!”
“末将明白!”魏延虽略有失望,但仍大声应诺。
安排妥当,我心稍安。有阎象统筹,陈到掌军,黄忠御外,文聘安内,再加上纪灵镇守汝南,我的后方可谓固若金汤。
建安元年(注:沿用前文年号)初春,我留下四万大军镇守南阳,亲率两万精锐,以张辽五千骑兵为先锋,许褚亲兵营护卫中军,高顺陷阵营、以及部分南阳新编精锐随后,浩浩荡荡,北上酸枣。
一路行去,但见官道上烟尘不绝,皆是各路人马向酸枣汇聚的旌旗。渤海太守袁绍、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北海太守孔融、广陵太守张超、徐州刺史陶谦、西凉太守马腾(遣使)、北平太守公孙瓒(未至,但已声援)、上党太守张杨、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骁骑校尉曹操……加上我这扬州牧、后将军、南阳太守,号称十八路诸侯,实则大小势力林林总总,兵力多达二三十万,声势之浩大,可谓空前!
抵达酸枣地界时,只见连营百里,旌旗蔽空,人喊马嘶,喧嚣鼎沸。各路军马服饰各异,号令不同,营寨犬牙交错,虽显雄壮,却也透着一股混乱与浮躁。
我的营寨被安排在相对核心的区域,与袁绍、曹操等人的大营相距不远。刚立下营盘,便有使者往来,互通声气。
不出所料,我那好堂兄袁绍,凭借其“四世三公”的显赫门第以及在洛阳与董卓对抗(虽然后来跑了)的名声,被多数诸侯推举为盟主候选。冀州牧韩馥实力雄厚,却性格怯懦,唯袁绍马首是瞻;曹操虽有刺董之名,但实力尚弱,根基浅薄;孔融等人清谈有余,实干不足;孙坚勇则勇矣,却因擅杀大臣,名声有亏,且出身不高,难以服众。
环顾四周,论家世,我是袁氏嫡子,比袁绍那庶出身份更尊;论官位,我是朝廷正式册封的扬州牧、镇南将军,假节,名分最正;论实力,我坐拥汝南、南阳两大雄郡,带甲数万,兵精粮足,仅次于坐拥冀州的韩馥和袁绍(袁绍的渤海郡只是冀州一部分,但借助家族声望,能调动部分冀州资源)。这盟主之位,我并非没有一争之力。
但,我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董卓势大,西凉军骁勇,这盟主之位看似风光,实则是火炉。袁绍既然想坐,便让他去坐!我只需握住实实在在的东西。
次日,酸枣城外,临时搭建的盟坛高达数丈,旌旗招展,气氛庄严肃穆。十八路诸侯(或其代表)依序登坛,个个甲胄鲜明,神色凝重。坛下,精锐士卒环列,刀枪如林,寒光耀目。
我一身华贵甲胄,在许褚、张辽等将领的簇拥下,立于诸侯之中,位置仅在袁绍之下。目光扫过,只见袁绍意气风发,顾盼自雄;曹操眼神深邃,隐有精光;孙坚面色沉郁,似乎仍对南阳之事耿耿于怀;其余诸侯,或激动,或忐忑,或茫然,众生百态,尽收眼底。
吉时已到,赞礼官高唱仪式开始。
首先便是推举盟主。不出所料,曹操、张邈等人率先提议袁绍。韩馥、孔伷等紧随附和。也有零星声音提及我的名字,但我只是微微摇头,表示推辞。
“本初兄名门之后,海内人望,讨董义举,又是由兄首倡,盟主之位,非兄莫属!”我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盟坛,“术,愿附骥尾,共襄盛举!
我这一表态,等于为盟主之争画上了句号。袁绍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得意,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更多的是志得意满。他假意推辞几句,便在众人的“恳请”下,“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接下来,便是歃血为盟。
兵士抬上白马、青牛,当场宰杀,将血注入巨大的酒尊之中。袁绍率先整衣冠,踏前一步,抽出佩剑,划破指尖,将血滴入酒尊,然后面对西北洛阳方向,朗声盟誓,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有渝此盟,俾坠其命!”坛上坛下,数万人齐声高呼,声浪震天,一股悲壮豪迈之气直冲云霄。
随后,各路诸侯依次歃血。轮到我了,我走上前,依样划破手指,殷红的血珠滴入浑浊的血酒之中,看着那翻涌的红色,我心中默念的,却并非盟词,而是:“董卓要讨,但这天下,我袁公路,也要争!”
盟誓已毕,便是商讨具体军务,分配职责。
袁绍志得意满,开始行使盟主权力。他自号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总督各路兵马。
“董卓势大,我军虽众,然粮草为行军之本,至关重要。”袁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公路弟坐拥汝南、南阳,富甲天下,又深通庶务,这联军粮草督运、后勤供给之重任,非弟莫属啊!”
来了!果然将这吃力不讨好的后勤重任交给了我。掌管钱粮,看似位高权重,实则繁琐无比,容易得罪各方,一旦供应不及,便是众矢之的。历史上,袁术就是因为克扣孙坚粮草,导致孙坚兵败,也让自己名声受损。
但此刻,我早有准备。此一时,彼一时。
我微微一笑,出列拱手,慨然应诺:“盟主有命,术,敢不从命!为国讨贼,理当尽心竭力!术必竭尽所能,保障大军粮草无虞!”
我答应得如此痛快,反倒让袁绍和一些人有些意外。他们或许以为我会推辞。
“不过,”我话锋一转,看向众人,语气变得严肃,“粮草筹集、转运,千头万绪,需各方协力,令行禁止。术既担此重任,若有调度,还望诸位谨遵号令,若有延误军机、中饱私囊者,休怪术,依军法行事!”
我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表明了态度,也立下了规矩,更隐隐点出,这掌管钱粮之权,并非虚职!
袁绍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理应如此。”
曹操在一旁目光闪烁,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但并未言语。孙坚则冷哼一声,显然对我仍有芥蒂。
于是,在这酸枣盟坛之上,我,袁术,袁公路,正式被推举为联军副盟主,总督粮草,兼领后方接应。名义上仅次于袁绍,实则掌握着联军的命脉。
会盟既成,杀牛宰羊,犒赏三军,联军大营一连欢庆数日。但在这喧嚣之下,是涌动的暗流和各怀的心思。
我回到自己的大营,张辽、许褚、陈宫(我将他带在身边参赞军机)等人迎了上来。
“主公,袁本初将粮草重任交予我等,恐非好意。”陈宫低声道。
“我岂不知?”我冷笑道,“他是想用这繁琐之事拖住我,消耗我的实力,同时让我得罪人。但他打错了算盘!”
我看向堆积如山的粮草账册,眼中精光一闪:“这粮草之权,用好了,便是驾驭诸侯的缰绳!谁人用心讨董,谁人敷衍了事,谁人包藏祸心,皆可从这粮草调度中窥得一二!而且……”
我压低了声音:“汝南、南阳之粮,乃我根基,岂能轻易尽数供给这些各怀鬼胎之辈?当以征集各州粮饷为主。更重要的是,借此职权,我可名正言顺地安排心腹,渗透、拉拢各路军中人员,尤其是……那些不得志的底层军官和士卒!”
陈宫闻言,眼中露出钦佩之色:“主公英明!此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既全大义之名,又行壮大之实!”
“没错!”我望向营外连绵的灯火,语气坚定,“讨董是旗,会盟是台。他们唱他们的戏,我们练我们的兵,捞我们的实惠。待到这台上戏散,方知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酸枣会盟,大幕拉开。而我,已然布下了属于我的棋子。这浩浩荡荡的讨董大军,注定将成为我袁公路,迈向权力巅峰的一块重要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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