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检车的灯光刚从巷子尽头撤走,顾临渊站在礼堂后门台阶上,手机屏幕还亮着那个诡异的后台程序——SystemUpdate_0721。启动时间是**1943-7-21 00:00:00**,像一句藏头诗。
他没多看一眼,直接长按关机,拔出SIm卡,用指甲盖边缘在水泥台阶上来回刮了三下。塑料片冒出一点焦味,断成两截。
耳钉还在发烫,像是提醒他刚才那场信息战还没结束。但他深呼吸三次,脑子里开始填数据。九宫格一填满,杂念就清空了。
抬头时,礼堂侧门的灯亮了。演出要开始了。
他整了下卫衣帽子,走进后台走廊。空气里飘着松香和喷雾发胶的味道,工作人员抱着文件夹来回跑,对讲机滋啦响个不停。
就在转角处,他看见一个人坐在折叠椅上,手指悬在膝盖上方,轻轻颤动。那人穿着黑色燕尾服,袖口露出半截旧伤疤,嘴里低声说着什么。
“他们根本不懂这首曲子的灵魂。”
声音不大,但顾临渊听清了。语气里有种被误解的愤怒,还有一丝藏不住的不甘。
他的耳朵突然凉了一下。
共情能力自动触发。
画面不是碎片,而是一整段旋律冲进脑海——雪夜里街头琴箱敞开,路人扔硬币的声音混着琴键震动;十年后音乐厅掌声雷动,他站在聚光灯下,眼泪砸在钢琴漆面上;还有一次,评委说他“技巧满分,情感零分”,他摔了奖杯。
这些情绪太强,像电流穿过脊椎。顾临渊站稳脚跟,眼前浮现无数音符轨迹。他知道,自己现在拥有了这位钢琴家三十年沉淀的听觉记忆。
绝对音感,即兴创作力,全来了。持续三分钟,或者更久?反正没倒计时。
他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化妆间走。路过节目单展板时扫了一眼:原定是他和苏璃四手联弹《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
但现在,展板被手写贴纸覆盖:“临时调整:顾临渊 solo 演奏《未命名变奏曲》”。
他皱眉,拐进休息区。钢琴家的房间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一条缝。
那人正端着茶杯喝茶,脸色正常,呼吸平稳,根本没有身体不适的样子。
顾临渊明白了。这不是突发状况,是有人想看他出丑。换曲目,不给准备时间,还要当场即兴发挥——典型的羞辱剧。
他转身回到舞台侧翼,导演正拿着对讲机喊话。看到他,立刻凑过来。
“临时改流程,抱歉啊顾同学。钢琴家老师突发心悸,没法上台了。你是替补,曲子你自己定,只要别超时就行。”
顾临渊点头:“我换曲。”
导演一愣:“你不问原谱?不排练?”
“不用。”他说,“准备好了叫我。”
说完他就靠墙坐下,闭眼。其实不是在回忆乐谱,而是在重播刚才共情到的情绪频率——那种被全世界否定却坚持弹下去的感觉,成了新旋律的骨架。
三秒后睁眼,他走向舞台中央。
全场安静下来。
观众席坐满了人,前几排是音乐系教授和学生,后排是蹭票来看热闹的。有人小声议论:
“医学系那个校草?真要弹钢琴?”
“怕不是只会弹《欢乐颂》吧。”
“赌五毛他撑不过两分钟。”
顾临渊坐上琴凳,手指搭上琴键。第一感觉不对——中央c键按下后回弹慢了半拍,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他不动声色,十指微抬。
闭眼三秒。
再睁眼时,第一个音落下。
巴赫式的复调开场,规整严谨,瞬间镇住全场。但不到二十秒,节奏突变,左手低音区滑入爵士切分,右手旋律自由延展,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叛逃。
有人瞪大眼睛:“这……这是即兴?”
没人能说出这是哪首曲子。但它存在感极强,每一个转调都合理,每一次离调都惊艳。
中段,他悄悄嵌入《血色黎明》的主题动机——那是他最近常听的一段旋律,也是昨晚共情时在钢琴家记忆里捕捉到的关键音型。
旋律层层推进,情绪不断叠加。到了高潮部分,他用八度轮指快速扫过高音区,指尖快得只剩残影。最后一个和弦砸下,全场寂静两秒,随即爆发出掌声。
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学生站起来:“这不可能!这水平至少要十年专业训练!”
没人反驳。所有人都在鼓掌,连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也停不下手。
谢云舟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手里捏着一张ct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皱成一团。他不懂音乐,但他听出了节奏里的生命感——那种和心跳、脑波、细胞分裂同步的律动,让他想起实验室里监测仪上的生物电信号。
他盯着舞台上的顾临渊,眼神震动。
这不只是演奏。
这像是一种能量共振。
后台,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谁安排他上场的?”
“不是你批的吗?”
“我可没同意换这么难的曲子……而且,那是什么曲名?”
有人翻节目单背面,发现顾临渊自己写了标题:《血色黎明变奏曲》。
字迹潦草,像是随手写的。
但就在他们说话时,舞台上的顾临渊起身鞠躬。掌声更响了。
他目光扫过人群,没找到叶晚星和苏璃的位置。但他看到了谢云舟。对方站在后排,神情严肃,手里还捏着那张片子。
他知道,这场演奏已经超出娱乐范畴。
这是一种暴露。
但他没下台,而是回到钢琴旁,整理了下袖扣。主灯还亮着,聚光灯也没撤。他像是在等下一个节目开始。
后台有电话响起。
“喂?我是文化频道记者,听说顾临渊刚才演奏的曲子疑似抄袭国外未发表作品,您这边能确认一下来源吗?”
接电话的导演回头看了眼舞台,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们正在核实。”
挂掉电话,他看向技术组:“追光准备好了吗?下一组马上上。”
技术人员点头:“角度调好了,随时可以切。”
镜头缓缓转向控制台。操作员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慢慢压下。
追光灯的光圈微微偏移,不再对准钢琴中央,而是斜斜落在顾临渊右肩位置。
光斑边缘模糊,像是调试失误。
但下一秒,那束光突然增强,亮度飙升,直射他眼睛。
顾临渊抬起手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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