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寒驾驶着那辆劳斯莱斯库里南,在夜色中驶离竹溪村,汇入通往市区的公路。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从静谧的田野村庄逐渐变为零星灯火,再到繁华都市的璀璨霓虹。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平稳的轰鸣声。
他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连续几日在乡下并未得到真正高质量的休息,加上长途驾驶的劳顿,让他的太阳穴阵阵发紧。
竹溪村那短暂的、不真实的宁静被远远抛在身后,现实世界的压力和规则重新将他紧紧包裹。
抵达市区时,已是深夜。
高楼大厦的灯光将天空映照成一种不真实的暗红色。
季思寒没有回那个空旷冰冷的顶层公寓,而是直接将车开到了季氏集团总部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电梯直达顶楼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冰冷、宽敞、极具现代感的空间映入眼帘,与竹溪村那间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屋形成了鲜明到刺眼的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高级皮革的味道,没有泥土的芬芳,没有饭菜的香气,只有属于商业帝国的、一丝不苟的冰冷秩序。
他甚至来不及坐下喘口气,便径直走到办公桌前。
桌面已经整齐地堆叠起了好几摞待审批的文件,电脑屏幕也亮着,显示着林特助发来的数封紧急邮件提醒。
季思寒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坐进宽大的皮椅里。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那股沉重的疲惫感。
然而,当他目光扫过安静放在桌角的手机时,动作微微一顿。
他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指尖在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停留片刻,然后点开,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已到 ,安好。」
发送。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那边没有任何回复的迹象。
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睡熟了。
想到温清凝在乡下安静沉睡的模样,季思寒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他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仿佛要隔绝那一点不合时宜的牵挂。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中所有的疲惫和私人情绪已经被彻底收敛,只剩下全然的冷静和专注。
他点开林砚深的邮件,快速浏览起来,同时伸手拿过了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堆积如山的公务正等着他。
离开这几天,需要他决策的事情已经积压了太多。
并购案的后续推进、季度财报的分析、与海外合作方的视频会议纪要……每一件都牵扯着巨大的利益,不容有失。
他很快便沉浸到了工作中,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或是拿起钢笔在文件上签下遒劲有力的名字。
办公室内只剩下纸张翻动和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却与他无关。
他像一个精密而不知疲倦的机器,高效地处理着一切,试图用高强度的工作填满所有时间,也试图将那个乡下小屋和屋里的人,暂时锁进心底最深的角落。
然而,偶尔在批阅文件的间隙,或是等待视频会议连接的短暂时刻,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瞥向那只安静扣着的手机。
屏幕始终是暗的。
她没有回复。
是因为睡得太沉,还是……不想回复?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
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财务报表上,眼神锐利如刀。
……
与此同时,竹溪村。
温清凝在泪水中迷迷糊糊睡去,又在天色将亮未亮时醒来。
眼睛有些肿痛,心里空落落的。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边的位置,一片冰凉。
怔忪了几秒,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季思寒已经走了。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未读信息赫然映入眼帘。
发信人:季思寒。
时间:凌晨两点。
看着那简短的四个字,温清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到了,还特意发了信息报备……一种微弱的暖流,混着更深的酸涩,涌上心头。
她指尖悬在回复框上,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反复几次,最终,只是也回了一句同样简短的:
「嗯,知道了。」
「安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询问他是否劳累?
叮嘱他注意休息?
这些关心的话语,在两人目前这种模糊不清、前途未卜的关系里,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和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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