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冰冷肃穆的总裁办公室镀上一层浅金。
林砚深像往常一样，准时敲响了季思寒办公室的门，手中捧着几份需要紧急签署的文件。
“进。”
里面传来季思寒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似乎……并不像在处理棘手公务时的冷硬。
林砚深推门而入，习惯性地微微躬身，目光恭敬地垂向地面，口中清晰汇报：“季总，这几份是北美分部加急传回的并购补充协议，法务部已经审核过，需要您尽快签字确认。”
他一边说着，一边步履平稳地朝办公桌走去。
按照惯例，季思寒会示意他将文件放在桌上，或者在他汇报时快速浏览并签署。
然而，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他走近时，能听到季思寒在说话，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种……林砚深从未听过的、难以形容的舒缓？
他以为季总正在开一个不那么紧张的视频会议，或许是和某位重要的海外合作方。
“季总，您看……”
林砚深抬起头，准备将文件递到合适的位置。
话未说完，他的动作和声音都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季思寒面前那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屏幕上显示的，根本不是什么西装革履的高管或商业伙伴，而是一个清晰的女生的视频画面！
背景是一间略显简陋但十分整洁的乡村风格房间，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柔和地洒在温清凝身上。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家居服，未施粉黛，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正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听着什么，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自然的笑意。
那张脸，林砚深绝不会认错——是温清凝！
而更让林砚深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的是，季总此刻的神态！
季思寒并没有看桌上的文件，也没有看他。
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电脑屏幕上，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显然视频通话的同时还在进行语音通话，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搭在桌面上，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桌面。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平日处理公务时的冷漠，眉宇间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正对着屏幕说话，声音是通过手机传出的，林砚深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语调，是前所未有的平和，甚至带着一点……闲聊般的随意？
季总在工作时间，和温清凝视频通话？！
而且看这氛围，绝非公事公办，那是一种……一种只有关系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自然和松弛！
林砚深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席卷了他。
季总仅仅去了一次竹溪村，不仅拿到了温清凝的联系方式，竟然……竟然已经发展到了可以如此自然视频通话的地步？
这绝不仅仅是普通朋友或者一时兴起的关注能达到的亲密程度！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季总真的和温清凝私下在一起了？！
这个想法让林砚深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这太疯狂了！
季老太爷那边才刚刚施压，明确了联姻对象是裴家小姐，季总自己也当着全家人的面选择了“季家”！
如果他现在真的和温清凝确定了关系，那无疑是公然违抗家族意志，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林砚深毕竟是林砚深。多年的特助生涯早已将他磨砺得喜怒不形于色。
尽管内心已是惊涛骇浪，他的脸上却在极短的僵硬后，迅速恢复了惯常的、无可挑剔的恭敬。
他微微垂下眼眸，不再去看屏幕，仿佛刚才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季思寒的指示。
只是那微微收紧的、捧着文件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季思寒显然也注意到了林砚深的闯入。
他对话筒那头低声快速说了句：“稍等，有点事。”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林砚深，脸上那丝罕见的柔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了惯常的淡漠。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丝毫被撞破的尴尬，只是伸出了手，语气简洁：“文件。”
林砚深立刻上前一步，将文件恭敬地递到季思寒手中，然后垂手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季思寒快速翻阅着文件，目光锐利，不时用钢笔在上面签下名字，动作流畅而高效，仿佛刚才那段温和的视频插曲从未发生。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但在这片寂静之下，却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暗流。
林砚深能清晰地感觉到，季思寒身上那股因视频通话而产生的微弱暖意正在迅速褪去，重新被冰冷的商业气息所笼罩。
签完字，季思寒将文件递还给林砚深，目光却并未离开他，淡淡地吩咐道：“上午的行程照旧。”
“另外，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适合投资、或者有合作可能的乡村生态农业或康养项目，规模不用太大，前期调研即可。”
林砚深心中再次一震。
乡村生态农业？
康养项目？
这指向性太过明显！
季总这分明是……想要为温清凝所在的地方，或者说，为温清凝本人，铺路？
“是，季总。”
林砚深压下心头的波澜，恭敬应下，接过文件，转身快步离开。
在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季思寒已经重新拿起了手机，目光再次投向电脑屏幕，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克制，但整个人的气场明显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林砚深轻轻带上门，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他站在空旷的走廊上，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季总对温清凝，恐怕远不止是“感兴趣”那么简单了。
这看似平静的清晨，这偶然撞见的一幕，或许预示着，一场远比商业博弈更加复杂、更加凶险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他的立场，必须更加谨慎和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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