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瓦落地的声音还在耳边。
雪斋没有动。他盯着那片裂开的瓦,又抬头看城门上的三个字——“小田园”。风从谷口吹来,带着夜露的湿气。他转身,对身后百名弓手做了个手势。
火堆熄了。营帐里只剩几盏油灯晃着微光。炊烟不再冒,鼓点也停了。整个营地像是睡着了。
藤堂高虎蹲在山崖边的树丛里,肩上的鹦鹉缩着脖子打盹。他摸了摸铁炮的引信,低声问:“真不打?”
雪斋没答话。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手按在刀柄上,眼睛盯着山谷入口。
他们等了一整天。从黄昏到子时,没人说话。伤兵扮逃兵的事已经办妥,城里确实开始慌了。守军换岗变慢,了望台连人影都少。北条军若要动手,必选今夜。
马蹄声起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三百骑兵裹着布条,贴着山脚慢慢靠近。领头的是个黑甲将领,脸上蒙着面巾,腰间佩一把南部制胁差。他抬手,队伍停下。他侧耳听了一会儿,营地静悄悄的。
他挥手,骑兵加速冲向营门。
就在前锋踏入山谷的一瞬,藤堂高虎肩上的鹦鹉突然惊醒,扑腾翅膀大叫:“背后!背后!”
骑兵队一滞。
雪斋笑了。他伸手按下高虎举起的铁炮。
“让他们进。”
骑兵继续前进,全部进入山谷中央。
雪斋抽出“雪月”,向天一划。
两侧山崖火把齐亮。滚木礌石轰然砸下,堵住谷口和谷尾。战马嘶鸣,人仰马翻。骑兵挤成一团,前后不得动。
“放箭!”雪斋下令。
弓手从崖上射下火箭,点燃预设的油布。火光冲天,照亮整条山谷。被困的骑兵乱作一团,有人想爬山逃走,被滚石砸中坠落。
黑甲将领反应极快,立刻调转马头往谷尾冲。但他刚动,就发现退路已被巨石封死。他咬牙,拔出胁差,砍翻两名混乱的己方士兵,清出一条道。
雪斋跃下山崖,带十名亲卫直扑敌将。
混战中,三名旗手接连倒地。旗帜落地,骑兵更乱。
那将领策马撞开两人,准备从侧面岩缝突围。雪斋目光锁定他背影,疾步追上。一个腾跃,刀光一闪。
“雪月”自右肩斜劈至左腰,铠甲裂开,血喷而出。将领坠马,抽搐两下不动了。
雪斋俯身,割下其首级,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片。上面写着:“若破营,焚仓示威。”
他提头走上尸堆,站定,声音不高,却盖过喧嚣:
“告诉氏政,他派来的忍者,头颅在我这儿。”
山谷里渐渐安静下来。活着的骑兵有的扔下武器,跪地投降。有的还想拼死突围,被滚石砸死。
藤堂高虎带铁炮队从侧翼包抄,收拢俘虏。他走到雪斋身边,看着那颗头颅,皱眉:“这不是普通武将。”
“是督战使。”雪斋说,“南部家打造的胁差,北条拿去当信物。此人曾潜入奥州三次,伪装成忍者刺探军情。”
“你早认出他了?”
“谣言散出去那天,我就知道他们会来。”雪斋把密令残片递给高虎,“他们以为我们病了,饿了,撑不住了。可他们忘了,最怕病的,是守城的人。”
高虎咧嘴一笑:“你还真阴。”
“不是阴。”雪斋收刀入鞘,“是他们太急。秀吉催我五日破城,北条就以为我能赢,也会输得起。所以他敢夜袭,想逼我决战。”
“现在呢?”
“现在他们输了。”雪斋看向谷外,“三百骑兵全灭,主将授首。北条再想动,得重新调兵。”
高虎拍拍肩上鹦鹉:“这鸟也算立功了。”
“它比你还冷静。”雪斋看了眼天色,“天快亮了,审俘虏的事交给你。先问粮道,再问川越砦兵力部署。”
“你去哪?”
“回营。”雪斋转身,“我要写一封给德川的信。”
高虎愣住:“写什么?”
“感谢他们送来铁矿。”雪斋头也不回,“顺便问问,长谷川的新刀什么时候能好。”
他走出山谷,脚步平稳。地上血迹未干,风吹过来带着腥味。一名亲卫递上干净布巾,他接过,擦了擦刀鞘。
营地已重新点亮灯火。炊事班开始做饭,伤兵被抬进帐篷。有人看见雪斋回来,低声传话:“胜了。”
没人欢呼。大家只是默默做事。
雪斋走进中军帐,摊开地图,在川越砦旁画了个圈。又取出笔墨,写下一行字:“北条夜袭失败,敌将伏诛,俘虏若干,情报待审。”
他吹干墨迹,卷起信纸,放进竹筒。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藤堂高虎回来了。
“抓到一个活的副队长。”高虎说,“他愿意开口,但要见你。”
雪斋点头:“带进来。”
高虎犹豫了一下:“他还说……有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
“一个盒子。”高虎压低声音,“说是南部晴政留下的。”
雪斋放下笔。
他盯着帐门,没有说话。
亲卫掀开帘子。一个满脸血污的俘虏被押进来,双手反绑,膝盖跪地。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举过头顶。
雪斋走过去,接过盒子。木料是桧木,表面刻着三日月纹。
他打开。
里面是一枚玉佩,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他展开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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