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者地下避风港的宁静与凉爽,仿佛是沙漠灼热地狱中的一场幻梦。巨石在老医师和“苏鲁锭之心”共同作用下,伤势稳定下来,陷入了深沉的恢复性睡眠。白灵和卓娜终于能稍事休息,清洗伤口,更换衣物。铁蛋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孩童式的好奇,很快和风语者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但卫鑫心中那根弦却始终紧绷。阿尔泰透露的信息——黑山遗址、“收割者”的异常活动、以及与西王母传说可能的关联——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交织成一张危险的谜网。
“我们必须去黑山。”卫鑫找到正在检查武器的阿尔泰,语气坚定。
阿尔泰擦拭弯刀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目光深邃:“那是一条通往幽冥的道路,外乡人。黑山不只是石头,它是活的,充满了古老的愤怒和悲伤。‘黑沙之牙’(收割者)的邪术更是让那片土地彻底扭曲。”
“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去。”卫鑫回应,“他们的目的绝非简单的挖掘。您也说他们在准备某种‘仪式’。若让他们得逞,恐怕不止西域,整个天下都将面临浩劫。”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或许能在那里找到彻底击败他们的方法。”
阿尔泰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风语者的职责是守护和平衡。若‘黑沙之牙’的阴谋真如此可怕,我们无法坐视。”他站起身,“我会亲自带一队最好的战士,护送你们到黑山边缘的‘叹息峡谷’。再往深处,就只能靠长生天和你们自己的勇气了。那里的环境……任何向导都无法保证安全。”
“足够了。感激不尽。”卫鑫郑重道谢。
接下来的半天,队伍进行紧张的准备。风语者提供了耐用的沙漠行装、充足的水和馕饼,以及一种用特殊草药制成的、能一定程度抵抗精神侵蚀的香囊。白灵则利用风语者工坊里一些奇特的、似乎蕴含微弱能量的水晶和金属,勉强修复了探测器的部分功能,虽然范围有限,但或许能预警强大的能量源或空间扭曲。
卫鑫则再次尝试与“苏鲁锭之心”沟通。立方体在治疗巨石后光芒愈发黯淡,仿佛陷入了沉睡。但他能感觉到,内部那星河般的光点并未熄灭,只是在缓慢恢复,并且对“黑山”这个地名,似乎有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共鸣,不是警惕,更像是一种……悲伤的牵引。
次日黎明,队伍出发。阿尔泰精选了五名最强悍沉默的风语者战士同行。留下卓娜和铁蛋照顾仍在昏睡的巨石。卓娜虽想同往,但也明白自已的体力难以应对接下来的艰险,便将所有关于西周穆王和西王母传说的记忆、以及可能相关的符号记载尽数告知卫鑫和白灵。
“一切小心。”卓娜担忧地嘱咐。
“等我们回来。”卫鑫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巨石,转身踏入逐渐明亮的晨光中。
马队再次疾行于沙海之上,但方向不再是东南,而是转向西北,朝着那片被风语者视为禁忌的黑山区域。
越是靠近黑山区域,环境变得越发诡异。天空不再是湛蓝,而是蒙着一层淡淡的、灰黄色的尘霾,阳光变得苍白无力。沙地逐渐被黑色的砾石和怪异的、仿佛被巨力扭曲过的岩层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植被绝迹,连最耐旱的沙棘和胡杨也消失不见,死寂得令人心悸。
白灵手中的探测器开始不时发出轻微的警报,显示背景辐射水平异常升高,并且有间歇性的、无法解释的能量尖峰。
“这里的时空结构非常不稳定,”白灵看着杂乱的数据,脸色凝重,“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反复撕裂又勉强愈合留下的疤痕。”
阿尔泰等人面色更加严肃,纷纷取出一种绘有复杂符文的骨片挂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或抵御着什么。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所谓的“叹息峡谷”。这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地裂,仿佛大地被天神用巨斧劈开,裂缝两侧是陡峭的、漆黑如墨的岩壁,深不见底。狂风灌入峡谷,发出如同万千冤魂哀嚎般的凄厉呼啸,“叹息”之名,名副其实。
“只能送到这里了。”阿尔泰勒住马,指着峡谷对面那片更加阴暗、被扭曲山峦笼罩的区域,“那就是黑山核心区域。‘黑沙之牙’的营地就在那片山脚下,但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山腹里的古老遗迹入口。有一条险峻的小路可以下去,但……”他摇了摇头,“愿风灵指引并保护你们。”
他递给卫鑫一个骨制的哨子:“如果……如果你们能成功出来,吹响这个,无论多远,我们都能隐约感知到方向,会尽力来接应。”
“多谢!”卫鑫接过哨子,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情谊和责任。
与风语者告别后,卫鑫和白灵将马匹拴在峡谷隐蔽处,背负着必要的装备和物资,开始沿着阿尔泰所指的、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险峻小径,向峡谷深处缒下去。
峡谷深不见底,光线昏暗,呼啸的风声掩盖了一切其他声音。岩壁冰冷刺手,许多地方需要徒手攀爬。两人小心翼翼,进展缓慢。
下到约百米深度时,白灵突然拉住卫鑫,指着探测器屏幕,脸色微变:“有强烈的能量反应!从下面上来!很快!”
话音刚落,下方黑暗中突然亮起几点幽绿色的光芒!伴随着低沉的嗡鸣,三架造型更加怪异、如同金属与骨骼拼接而成的“收割者”小型侦察无人机猛地冲出,它们的传感器瞬间锁定了两人!
“被发现了!”卫鑫暗叫不好!
无人机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数道致命的能量光束射向两人所在的狭窄平台!
卫鑫和白灵猛地扑倒躲避,光束击中岩壁,炸开无数碎石!
“干掉它们!”卫鑫大吼,拔出从风语者那里得来的弯刀,但面对飞行器,冷兵器显得如此无力。
白灵迅速举起脉冲手枪,但只剩一发能量!“只能打一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卫鑫怀中的“苏鲁锭之心”突然再次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蔚蓝,而是混合了警惕与愤怒的金红色!
嗡——!
一道无形的、强大的脉冲以立方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三架无人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一滞,表面的幽绿光芒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故障噪音,然后噼里啪啦地冒着电火花,旋转着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峡谷黑暗之中!
脉冲过后,“苏鲁锭之心”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甚至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这一击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
卫鑫和白灵惊魂未定,趴在平台上喘息。
“它……它保护了我们……”白灵看着卫鑫怀中那枚再次变得冰冷的立方体,难以置信。
卫鑫紧紧握着它,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微弱疲惫感,以及一丝……对下方那幽深黑暗的、更加清晰的厌恶与警示。
“下面的路,恐怕更危险。”卫鑫沉声道,“‘收割者’的防御比想象的更严密。”
两人更加警惕,继续向下。又下行了近百米,终于到达谷底。谷底更加阴暗潮湿,流淌着一条散发着异味的地下河。河边,可以看到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一条向山腹内部延伸的、宽阔却破败不堪的古老隧道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
隧道入口处,散落着巨大的、断裂的石柱和坍塌的雕像残骸。那些雕像的风格绝非任何已知文明,非人非兽,透着一种诡异的庄严与非人感。白灵的探测器靠近时,发出了更加急促的警报。
“能量读数极高!而且……有生命反应!很多!就在隧道深处!”白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隧道内部漆黑一片,死寂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窥伺感。
卫鑫点燃了风语者提供的、用特殊油脂制作的火把,火光跳动,勉强驱散一丝黑暗,却也让扭曲的阴影显得更加诡异。
他对白灵点了点头,握紧了弯刀和那枚沉寂的“苏鲁锭之心”,迈步踏入了这座传说中可能觐见过“西王母”的、埋藏着“渊裔”起源秘密的——
黑山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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