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暕跟着单雄信,骑马往北营三号营区赶。
路上,单雄信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带头的是高雅贤、王小胡、刘雅、董康买、徐师仁这五个人。”单雄信说,“他们都是窦建德手下的老将,每人手下都有几千兵。今天咱们让缴械,他们就不干了,说咱们要卸磨杀驴。”
“高雅贤?”杨暕记得这个名字,杜如晦刚才提过,是窦建德麾下的大将之一。
“对,这五个人里,高雅贤官职最高,也最能打。”单雄信说,“他手下有八千兵,都是精锐。现在其他几个人的兵也被他煽动起来了,加起来怕是有两三万人在闹。”
杨暕点点头:“沈光带了多少人过去?”
“沈将军带了五千武卫营。”单雄信说,“但对方人太多,真要打起来,怕是要出大乱子。”
“出不了乱子。”杨暕淡淡道。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北营三号营区。
老远就听到乱哄哄的声音。营区里黑压压的全是人,有的举着木棍,有的拿着石头,有的甚至捡回了被收缴的刀枪。人群中间,沈光带着五千武卫营,结成一个圆阵,刀出鞘,箭上弦,气氛紧张得一点就炸。
杨暕骑马径直往人群里走。单雄信想拦,但没拦住。
“王爷!危险!”单雄信赶紧跟上。
杨暕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人群看到杨暕来了,喧闹声小了一些,但很快又大起来。
“杨暕来了!”
“他就是杨暕?”
“就是他抓了大王!”
“兄弟们!就是他要把咱们的兵器都收走!”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往后退,有人往前挤。
杨暕勒住马,扫了一眼人群。他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五个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穿着将领的铠甲,但没戴头盔,一个个面色不善。
“谁是高雅贤?”杨暕问。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站了出来:“我就是高雅贤!杨暕,你想怎么样?”
杨暕打量着他:“是你在闹事?”
“不是闹事,是讨个公道!”高雅贤大声说,“咱们河北军的弟兄们跟着夏王……跟着窦建德出生入死,现在降了,你就要缴咱们的械?凭什么?!”
“对!凭什么?!”他身后的士兵跟着喊。
杨暕看着他们,笑了:“凭什么?就凭你们败了,我赢了。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这话一出,人群炸了锅。
“欺人太甚!”
“跟他拼了!”
“兄弟们,反正也是个死,拼了!”
人群往前涌。沈光的武卫营立刻举起长枪,弓箭手拉满了弓。
“都别动!”沈光大喝。
但没什么用。人群已经激愤了,眼看就要冲过来。
杨暕叹了口气,从马鞍上下来。
他走到高雅贤面前,两人距离不到三步。
“高雅贤,你说要讨公道?”杨暕问。
“没错!”高雅贤瞪着眼,“咱们河北军十万兄弟,不能就这么任你宰割!”
“那你想怎么样?”杨暕又问。
高雅贤没想到杨暕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说:“第一,兵器不能全缴,至少给弟兄们留点防身的。第二,粮草要保证,不能饿着弟兄们。第三,咱们这些将领,官职不能降,还得带原来的兵!”
他说的挺理直气壮。他身后的几个将领也点头:“对!就得这样!”
杨暕听完,点点头:“说完了?”
“说完了!”高雅贤道,“你要是答应,咱们就继续听你的。要是不答应……”
“不答应怎么样?”杨暕打断他。
“不答应……”高雅贤咬牙,“不答应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你杨暕是厉害,但咱们有三万人!真要打起来,你也别想好过!”
他这话其实有点虚。杨暕单骑冲阵生擒窦建德的事,他们都听说了。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杨暕笑了:“鱼死网破?你也配?”
他话音刚落,突然出手!
快!快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杨暕右手一伸,直接掐住了高雅贤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高雅贤可是身高八尺的壮汉,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但在杨暕手里,就像拎小鸡一样轻松。
“呃……”高雅贤被掐得喘不过气,双手拼命去掰杨暕的手,但那只手就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四个将领反应过来,想上前救人。
杨暕左手一挥。
“砰砰砰砰!”
四个人像被无形的大锤砸中,同时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嘴里吐血。
整个过程,不到三个呼吸。
三万人,鸦雀无声。
杨暕提着高雅贤,环视四周:“还有谁要拼个鱼死网破?”
没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看着被提在半空、脸色已经发紫的高雅贤,心里直冒寒气。
太可怕了!这根本不是人!
杨暕看着高雅贤:“现在,你还想谈条件吗?”
高雅贤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杨暕这才松开手。
高雅贤“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气,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听着。”杨暕的声音传遍整个营区,“缴械,是规矩。败军就要有败军的觉悟。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缴械不是要杀你们,是要重新整编。”
他顿了顿,继续说:“整编之后,合格的继续当兵,不合格的发放路费回家。留下的,待遇跟我麾下其他士兵一样,军饷、粮草、抚恤,一样不少。”
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
杨暕听到了,又说:“至于你们这些将领,有本事的,我自然重用。没本事的,趁早回家。我杨暕手下,不养废物。”
他看向还在地上喘气的高雅贤:“高雅贤,你服不服?”
高雅贤抬起头,看着杨暕,眼神复杂。他当然不服,但不敢说不服。
“我……我服。”他哑着嗓子说。
“服就好。”杨暕说,“现在,让你的人把兵器都交出来。然后各回各营,等着整编。再敢闹事,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高雅贤爬起来,对身后的人群喊道:“都听见了?把兵器交了,回去!”
他手下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陆续放下了兵器。
其他四个将领也爬起来了,脸色惨白,跟着下令缴械。
一场兵变,就这么被杨暕一个人压下去了。
沈光松了口气,让武卫营上前接收兵器。
杨暕对单雄信说:“把这五个人带到我那儿去。”
“是。”
回到府衙,高雅贤五人被带了进来。他们现在老实多了,站在堂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杨暕坐在主位上,喝了口茶,才开口:“坐吧。”
五人愣了一下,不敢坐。
“让你们坐就坐。”杨暕说。
五人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
“高雅贤,你说说,为什么带头闹事?”杨暕问。
高雅贤站起来:“末将……末将就是怕,怕殿下卸磨杀驴。咱们河北军的弟兄们跟着窦建德干了这么多年,现在窦建德倒了,怕殿下清算。”
“清算?”杨暕笑了,“我要清算,用得着这么麻烦?今天在营地里,我就能把你们全杀了。”
五人脸色一变。
“不过我没杀。”杨暕说,“知道为什么吗?”
五人摇头。
“因为你们还有用。”杨暕说得很直接,“河北军十万,我不可能都杀了。要整顿河北,还需要你们这些熟悉情况的人。”
他顿了顿,又说:“但你们今天闹这一出,让我很失望。”
高雅贤连忙跪下:“末将知罪!请殿下责罚!”
其他四人也跟着跪下。
杨暕摆摆手:“起来吧。罚是要罚的,不过不是现在。我给你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看你们要不要。”
“要!要!”五人赶紧说。
“好。”杨暕说,“高雅贤,你手下还有多少人听你的?”
“大概……大概五千。”高雅贤说,“今天闹事的,主要是末将的旧部。”
“五千。”杨暕点头,“我给你个任务。你带着你这五千人,去把河北各地还在抵抗的城池拿下来。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能拿多少算多少。拿下了,功劳是你的。拿不下,或者搞出乱子,两罪并罚。”
高雅贤眼睛一亮:“殿下是说,还让末将带兵?”
“不然呢?”杨暕说,“你除了打仗,还会什么?”
高雅贤激动了:“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杨暕又看向其他四人:“王小胡、刘雅、董康买、徐师仁,你们也一样。各自带着还能掌控的旧部,分头去接收河北各地。一个月后,回来复命。”
“是!”四人齐声应道。
“不过有几点要说清楚。”杨暕说,“第一,不准滥杀无辜,不准劫掠百姓。第二,投降的不杀,顽抗的可以打,但打下来之后不准屠城。第三,所有缴获的粮草、兵器、钱财,全部登记造册,上报回来。谁敢私藏,杀。”
五人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好了,去吧。”杨暕摆摆手,“今天就开始准备,明天就出发。”
五人告退,兴冲冲地走了。
等他们走了,杜如晦从后堂出来。
“王爷,这样放他们带兵出去,不怕他们跑了或者反了?”杜如晦有些担心。
杨暕笑了:“跑?往哪跑?河北现在是咱们的地盘,他们跑了也是丧家之犬。反?他们敢吗?”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再说了,我让他们分头行动,互相牵制。他们五个人,以前在窦建德手下就互相不服,现在更不可能联合起来。而且他们家人都在河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杜如晦明白了:“王爷这是要让他们互相监督,还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本事。”
“对。”杨暕点头,“有本事的,真能打下几座城,那我就重用。没本事的,打不下来,回来也有理由处置。怎么都不亏。”
正说着,沈光进来了。
“王爷,兵器收缴得差不多了。”沈光说,“不过河北军人数太多,光靠咱们现在的人手,整编起来太慢。”
“不急。”杨暕说,“等秦琼他们回来,人手就够了。另外,从河北军里挑一些识字的、机灵的,先培训一下,让他们帮着整编。”
“是。”沈光应下,又说,“对了王爷,窦建德那边,手令写好了。”
“哦?”杨暕看向杜如晦。
杜如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窦建德还算配合,写了手令,让河北各地守军归顺朝廷,听齐王号令。他还给几个心腹将领写了亲笔信,劝他们投降。”
“好。”杨暕接过手令看了看,字写得不错,盖着窦建德的王印,“把这个抄几百份,让高雅贤他们带着,每到一处就出示。应该能省不少事。”
“属下这就去办。”杜如晦说。
沈光又问:“王爷,那窦建德和刘黑闼怎么处置?还关在地牢里?”
杨暕想了想:“刘黑闼伤怎么样了?”
“大夫看了,肋骨断了两根,内伤不轻,得养一两个月。”沈光说。
“那就先关着。”杨暕说,“等他想清楚了再说。窦建德也关着,不过待遇好点,别虐待。等河北平定得差不多了,送他去洛阳。”
“明白。”
两人退下后,杨暕一个人坐在堂上,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河北十万大军,整编需要时间。高雅贤他们去接收各地,也需要时间。秦琼他们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人手就更足了。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朝廷那边的态度。
杨暕提起笔,开始给杨广写信。
“儿臣暕谨奏父皇陛下:儿臣于黎阳仓大破窦建德十万叛军,生擒窦建德及其麾下大将刘黑闼。河北军十万众皆降,儿臣正着手整编……”
他写得很详细,把战况、俘虏、缴获都写了,也说了自己的安排。最后写道:“窦建德乃叛首,本应立斩。然其于河北经营多年,颇有人望。儿臣以为,暂留其性命,押送洛阳,由父皇圣裁。既可显我大隋宽仁,亦可安河北民心……”
写完后,他叫来亲兵:“派人快马送去洛阳,面呈陛下。”
“是!”
亲兵拿着信走了。
杨暕伸了个懒腰。今天事情真多,不过总算都安排妥当了。
他走出府衙,来到街上。
黎阳仓的百姓已经恢复正常生活了。街上人来人往,店铺也开了,叫卖声此起彼伏。看到杨暕,百姓们纷纷行礼,眼神里满是敬畏和感激。
要不是这位齐王,黎阳仓说不定已经被窦建德打下来了。到时候兵荒马乱,谁知道会死多少人。
杨暕一路走到城墙上。沈光正在这里巡视。
“王爷。”沈光行礼。
“嗯。”杨暕站在垛口前,看着城外连绵的营寨。
十万河北军,现在都老老实实在营地里待着。缴了械,他们就是没了牙的老虎,翻不起什么浪了。
“沈光,你说这十万大军,整编之后能留下多少?”杨暕问。
沈光想了想:“河北军里,老弱病残不少,至少能筛掉两万。剩下的八万,再筛掉一些兵痞、油子,估计能留六万左右。这六万好好训练,就是六万精锐。”
“六万……”杨暕点点头,“加上咱们原来的兵马,就有十万大军了。”
十万大军,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了。
不过杨暕知道,这还不够。天下乱局才刚刚开始,李渊在太原,王世充在洛阳,杜伏威在江淮,还有各地的反王,都在蠢蠢欲动。
他要做的事还很多。
“王爷,有句话,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沈光犹豫着说。
“讲。”
“王爷如今手握重兵,又立下不世之功,怕是……怕是会惹人猜忌。”沈光说得小心翼翼。
杨暕笑了:“你是说,朝廷里会有人眼红?或者父皇会猜忌我?”
沈光点头:“自古功高震主,王爷不得不防。”
杨暕看着远方,缓缓道:“沈光,你觉得我父皇是什么样的人?”
沈光一愣:“陛下……陛下雄才大略,但有时……有时多疑。”
“你说得对。”杨暕说,“我父皇确实多疑。但正因为他多疑,我才更要表现得坦荡。我要是藏着掖着,他反而会猜忌。我什么都跟他说,什么都请示他,他才会放心。”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了,以我现在的实力,真要有什么心思,用得着藏着吗?”
沈光一想,也是。王爷一个人就能打十万大军,真要造反,谁拦得住?但他没反,说明他真的忠心。
“末将明白了。”沈光说。
“好了,你忙吧。”杨暕拍拍他肩膀,“我去地牢看看。”
地牢里,窦建德和刘黑闼被关在不同的牢房,但相邻,能说话。
杨暕下来时,两人正在说话。
“……大王,您真写了手令?”刘黑闼问。
“写了。”窦建德叹气,“不写不行啊。杨暕说了,不写就杀我全家。黑闼,你说我能不写吗?”
刘黑闼沉默。
窦建德又说:“黑闼,你也降了吧。杨暕这人虽然狠,但说话算话。他说了不杀降将,就不会杀。你看单雄信、秦琼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
“可是……”刘黑闼还想说什么。
这时杨暕走了过来。
两人立刻闭嘴。
杨暕站在牢门外,看着他们:“聊得挺热闹?”
窦建德连忙站起来:“齐王殿下……”
“手令我看了,写得不错。”杨暕说,“等河北平定,我会送你去洛阳。我父皇怎么处置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窦建德苦笑:“谢殿下不杀之恩。”
杨暕又看向刘黑闼:“你呢?想清楚了没?”
刘黑闼低着头,不说话。
杨暕也不催,就这么看着他。
良久,刘黑闼抬起头:“殿下,我要是降了,你真让我带兵?”
“看表现。”杨暕说,“你现在有伤,先养着。养好了,要是真有本事,自然让你带兵。要是没本事,就回家种地去。”
刘黑闼咬牙:“那我要是不降呢?”
“那就死。”杨暕说得干脆,“你自己选。”
刘黑闼又沉默了。他看看窦建德,窦建德冲他点头。
“我……我降。”刘黑闼终于说。
“好。”杨暕点头,“沈光,给他换个好点的牢房,找个大夫好好治伤。伤好了再说。”
“是。”沈光应道。
杨暕转身要走,窦建德突然叫住他:“殿下!”
“还有事?”杨暕回头。
窦建德犹豫了一下,说:“殿下,河北各地,有些城池的守将是我的心腹。我可以再写几封信,劝他们投降。这样能少死些人。”
杨暕看着他,笑了:“你倒是想得开。”
“败了就是败了。”窦建德说,“我只求殿下能善待河北百姓,还有我那些老部下。”
“放心。”杨暕说,“只要他们不反抗,我不会为难。至于百姓,我大隋子民,我自然善待。”
他走了。
窦建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刘黑闼问:“大王,您真信他?”
“不信又能怎样?”窦建德说,“黑闼,你记住,杨暕这个人,跟咱们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太强了,强到不需要耍阴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不杀降将,就不会杀。他说善待百姓,就会善待。这样的人,反而好相处。”
刘黑闼若有所思。
杨暕走出地牢,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心里盘算着。
明天,高雅贤他们就要出发去接收河北各地了。秦琼他们也快回来了。等他们都回来了,黎阳仓这边的人手就够了。
到时候,整编河北军,稳定河北,然后……
然后就可以考虑下一步了。
东都洛阳,西都长安,江南江淮,北边草原……
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不过不急,慢慢来。
他有一身无敌的力量,还有大把的时间。
这个天下,迟早都是他的。
不,是大隋的。
他笑了笑,往府衙走去。
今天,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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