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日子，考试临近。
虽然是定期测试，但孙筱筱仍头疼欲裂。
谁能想到命运能同自己开出巨大的玩笑，毕业五六年后，还能有幸重回高三，再经历一次痛苦折磨。
文言文是什么？背吧！
阅读理解是什么？蒙吧！
坐标系是什么？猜吧！
理综是什么？全靠运气吧！
“啊，我可以选择放弃吗？”晚自习后，孙筱筱一头栽倒在书海前，身心俱疲。“顾城，你不会累吗？”
“一般般。”顾城正在检查错题，一边点点头，一边答道，“再坚持一段时间吧，快结束了。”
也对，顾城是过来人，已经有过一次高考经历。
“顾大学霸！”李枝蔓捧着练习册，回头，“这道题怎么做，我不太会。”
是有机化学题。
孙筱筱瞄了一眼，似乎需要计算某项浓度。
“方程式列出来了吗？”顾城的强项是数学与物理，但化学也不弱。“我看看，主要是你的方程式错了。”
“这道题我会！”孙筱筱兴冲冲地拿起铅笔，一边演算一边推断，“你看，这里应该是2，不应该是3。”
“哎呀，我看错了。”李枝蔓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筱筱，聪明！”
“她一直挺聪明的。”顾城笑了笑，给孙筱筱点了个赞。
“哎哟哟，我可真酸。”李枝蔓作出牙齿疼痛的动作，捂着半张脸，“得了，你们继续复习，我先回去。”
“枝蔓，你要和我们一块儿学习吗？”
“可别。”李枝蔓单肩挎包，在离开前像模像样地暗示道，“我呢，有自知之明，坚决不当电灯泡。”
“啊？”孙筱筱的反应永远会慢半拍。
“还是又大又亮的那种。”
不止李枝蔓，还有听到这句话的好些同学，也跟着笑出了声。他们纷纷回头，将视线集中在孙筱筱身上。
孙筱筱真想钻进地缝里。
高三是个神奇的年纪，介于未成年与成年之间。
什么都不懂，但什么也都懂。
“筱筱。”待同学的玩笑声渐渐隐去后，顾城轻轻地开了口。
“嗯？怎么了？”孙筱筱正咬着笔杆，苦于不能计算出正确的小滑块速度。
“我们要在一起吗？”
“啊？”是不是太突然了！孙筱筱没有一丝心理准备。
在真实的高三里，顾城与孙筱筱的距离，看起来很近，但永远隔着一条看不见的三八线，无法跨越。
那时候的孙筱筱，由于家里的变故，自卑且懦弱。
而顾城是学霸，是老师眼里的天之骄子，孙筱筱自认为无法与他匹配。
但在这里，二人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三八线。
顾城一直与孙筱筱站在同一方，理解她、支持她、鼓励她。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等不及孙筱筱的答案，顾城忙着空出左手，试探性地挪向孙筱筱，碰了碰她的右手。
指尖温度，不冷不热，刚好合适。
哪怕是见过大场面的孙筱筱，也因着顾城青涩但坚定的动作，羞红了整张脸。
没有拒绝。
那就是默认同意。
顾城小心翼翼地逮住孙筱筱的小指，继而是无名指、中指。
终于，十指交扣。
顾城的掌心满是汗。
孙筱筱则浑身紧张。
监控器就在二人的斜后方，闪烁着亮眼的红灯，证明正在使用中。
班长就坐在顾城旁边不远处，根本不用转身，只需要眼角留出一丝余光，就能观察到二人亲密的动作。
“会不会被他们看到呀？”孙筱筱轻声问道。
“你在害怕吗？”顾城并未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有点。”特殊时间，孙筱筱难免有三四分顾虑。“你是学霸嘛，万一被班主任知道，说我带坏你……”
“是我带坏你。”顾城毫不犹豫打断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孙筱筱咬着嘴唇，不知道是含羞，还是开心。
“休息会儿，我也正好跟你讲个故事。”顾城这才松手，一边转悠笔，一边淡淡开口。“是关于高三与复读的故事。”
孙筱筱不常听顾城将自己的故事。
高三那年，疲于应付家里的变故，孙筱筱抽不出多余的心思，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时候考得不太好，比预期少了三十多分，算是大失误。”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两个月，除了吃饭，我几乎没有离开过卧室。”
“有点沮丧，但更多的是怀疑自己。”
“其实复读的压力没有那么大，最大的压力是在成绩之后的暑假。”
顾城的回忆挺平静，但孙筱筱仍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那你，后悔吗？”
“是指复读吗？”
“也不只是。”孙筱筱一时难以回答顾城。
却不想，顾城自说自话，主动接道，“不后悔，因为遇见你。”
十七八岁的少年都这么会撩人吗？
孙筱筱心里一颤。
“为什么？”
“你很坚强。”顾城将草稿纸折叠成儿时记忆里的纸飞机，悄悄地飞到孙筱筱掌心，“你教会了我坚强。”
“没办法嘛，日子还得过。”孙筱筱大概知道顾城在说什么，耸了耸肩，看似无所谓，“我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了。”
“我知道。”顾城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他真的知道吗？
世界上真的会有感同身受吗？
孙筱筱有片刻的出神。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故，在旁人眼里，或许只能称之为故事。
“好啦，不去想这么多。”孙筱筱抽回手，重新握笔，“我要试试自己做完这道题，你可不能给我任何提示哦。”
“那我看着你做。”
“要是我算错了，可不能笑话我。”
“保证不笑。”
“喂喂喂，说好的不笑呢，你这都快笑出声了。”
“哪有，我很安静的。”
真的吗？
坐在一旁的班长，兴许是被二人的玩笑声打断思路，忍不住转身，提醒道，“你们安静点，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
差点忘了。
孙筱筱冲班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们听到了多少。
孙筱筱只是察觉到，似乎自己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不明情况的视线。
有八卦的，有好奇的，有祝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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