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边境的雪地里,一户农户在清扫积雪时,意外挖出了两个人。
两位姑娘浑身是伤,相互依偎着蜷缩在雪堆里,陷入沉睡,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好在明怨生为搜寻她们,早将绘有画像的告示贴遍了边境各州府。
农户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妖皇急寻的人。
为了换取告示上的巨额赏钱,他们兴冲冲地连忙将人送到了当地州府。
奇异的是,从边远村庄,到镇县州府,两位姑娘皆沉睡不醒。
一路上,官员上奏密报,为解救二位姑娘,不少能人异士陷入离奇的昏迷。
他们不敢声张,怕引起恐慌。也怕姑娘们的名誉受损,为妖都百姓不容。
入夜,广邺与霜,亲自把姑娘们带入妖宫。
明怨生暂未通知其他人,也回复了官员的密报,不准外传。
人送入宫闱后,明怨生将二位安置在偏僻的厢房内。
三人夜半围在榻前。
“怕是中了幻术吧。”广邺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推测。
霜施法探了探姑娘们的周身,没察觉异样。
“主上,探不出是何幻术。”
明怨生定睛望着,也是一头雾水。
“不是幻术——是梦吗?”他道。
卿折柳与笛苍梧的面目并不狰狞,与其说还有几分享受。
她们像常人一样酣睡,舒适、轻松。
“梦?”霜揣度起来,再度施法探究。
当她的冰霜灵力掠过卿折柳眉心时,一枚淡紫色的控梦额印忽然隐现,转瞬又消失。
“真是梦!”广邺一惊。
“……先别动,把人放着。官员上奏,有能人为诊治她们,而陷入昏迷。我等不知诱因,不可轻举妄动。”明怨生吩咐道。
“好。”霜紧急收手,广邺躲得远远的。
当下没有解梦的法子,但明怨生悬着的却心稍稍放下,既知是中了梦术,便能解释她们逃出神族后为何迟迟没来妖族。
至少人已找到,解除梦术只是时间问题。
而困扰众人许久,魔族首领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许能从她们口中问出答案。
她们,一定见过那位首领。
烛火微微燃烧,三人不出多久,一同离开屋榻。
翌日,日上三竿。
一如往常开展的早朝,在议政殿里,却没等到妖皇的身影。
“奇怪,陛下今日怎会缺席早朝?”
“不仅陛下,广邺大人也没来。”
“霜将军也不见了踪影。”
大臣们议论纷纷,全然摸不着头脑。
蛇族首辅当机立断,传召宫中管事问话
传话还未递出多久,管事的便自行寻来。
首辅这才得知,三人在各自的房屋中,一睡不醒。
很快,早朝没有君主的事儿,传到客卿耳中。
宫闱内顿时兵荒马乱。
一婢女带着首辅的书信,火急火燎地赶到玹灵子所居别院。
“神君!外头出大事了!首辅大人传信,恳请您即刻前去主持大局!”
玹灵子正在院中修行,听闻消息当即收功,接过书信。
信中书:妖皇陛下、霜少将、广城主及仙子与战神四人,皆中邪术陷入昏迷,醒转不得。恳请神君亲临,设法解救。
“走吧。”玹灵子卷好书信收入袖中,语气听不出情绪,脚下已迈开步子。
他随着侍女带路,不出多时,便赶到明怨生居住的庭院,见到首辅等人。
“神君您可算来了!”首辅连忙上前见礼,语气里满是急切。
玹灵子颔首回礼,直奔主题:“妖皇情况如何?带我去看看。”
“好,您这边请。”
“您这边请。”首辅引着他往里走,将昏迷的五人分安置在四间厢房。
明怨生、广邺、霜各占一间,卿折柳与笛苍梧则同处一室。
玹灵子挨个查看,四人皆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如睡,可无论如何呼唤摇晃,都毫无反应。
返回厅堂时,东方情已等候在此,见他进来便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傅,您来之前,徒儿便猜测此事或许与‘奇鱼’有关。”
他听下这份耳语,摆出临危不乱的气势,坐在高位。
“诸位妖族朝臣、妖皇客卿。明怨生等人,中的是‘冉遗梦术’。”
“冉遗?”堂下众人皆是一愣,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玹灵子解释:“英鞮之山,涴水出焉,而北流注于陵羊之泽。是多冉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马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御凶。这便是冉遗。”
玹灵子缓缓道:“冉遗其实早已于大荒界陨落,但他留下过后裔,在后世称为冉遗族。”
“他们与其先祖拥有同样的奇术,名之控梦。但冉遗一族,繁育不异,数量极少。”
“大荒界结束后,冉遗族仅剩不到十人左右。这些后辈,最终收纳入我羲和。”
“因他们的能力过于特殊,恐遭人觊觎,除历代神君外,无人知晓其存在,连他们居住的海域都设了禁制,杜绝外族靠近。”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冉遗族控梦术天下一绝,非同族不可解。而棘手的是,强行尝试解梦之人,会被一同拉入梦境。哪怕梦中不具伤害,可人若如此长睡下去,不吃不喝,不到半月便会油尽灯枯。”
话落,堂下大惊。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啊!那陛下与少将们,可怎么办呐……”
坐在角落的玉鸾与桃儿,脸色霎时惨白。
好不容易找到徒儿,怎么就这样了呢……
玉鸾很自责,怪自己当初离开神族,没能把徒弟带上。
徒孙桃儿投目望去,担忧师傅非常。
玹灵子继续道:“根据几位随侍所言,妖皇把人安顿在偏僻的庭院后,自己却在常居的屋中入梦。”
“冉遗族还有一个神通,除却尝试解开术法之人会入梦以外。下咒的人,可以通过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梦者,感染到它专门想寻之人。此人无需解梦,只需有所接触,便能中招。”
“而且,此类专攻之术,得冉遗心头血,才能解。”
前景解释完,玹灵子下最后通牒:“冉遗很难找,即便找到,恐怕也是那边的人,未必愿意相助。若要救他们,除却使用旁门左道的法子,只能全力以赴。”
坏消息压得众人喘不过气,厅堂内乌云密布。
不久,在玹灵子的统筹下,又很快散去。
大人物知道此时乱不得,不会乱讲话语,可惴惴不安之心,难免会持续许久。
不日,明怨生称病,暂不上朝理政的说辞,顶住了朝中非议。
内庭,由神君主持大局,首辅与客卿们也没什么怨言。
毕竟几人的苏醒,可比什么都要紧。
随后连着好几日,玹灵子白日出入妖族的典藏阁,夜晚回到明怨生自修的冷宫院落。
他成日被这儿的严寒冻得不行。
炭火成堆的往屋中送,都暖不透他。
偏偏还是魔雪,无法靠法术屏蔽。
玹灵子嘟囔着,裹紧厚衣,缩成一团。
外头,婢女们又来通报。
“神君……陛下又哭了。”
“……”一个大男人老在梦里老哭什么。
玹灵子非常不解,但也只好前去探望。
他坐在榻旁,用术法,抚慰他在梦里的悲恸。
厢房空的只剩他们。
玹灵子望着那张脸,心事重重。
冉遗向来是叫人做美梦的,正因沉醉美梦,自己才无法醒来。
为何偏他做的是噩梦?
梦里,到底有什么…?
亲友逝去、将士赴死、还是……情人消逝。
……
玹灵子打心底知道,明怨生无比怀念许公子,这个另外的他。
可他到底好在哪儿,人人都夸?
派来的那些人,虽都带着目的。可玹灵子用心看,发觉他们都真心看重许清弦。
玹灵子无法逃避自己的心:我真的有些在意“许公子”了。
夜色寥寥,才安抚没多久的明怨生,又梦魇的蹙着眉头,喘不上气。
又来了。
玹灵子不愿服侍他,手却口是心非的再度搭上去。
准备施法时,明怨生忽然呓语一句。
“阿玹……不要、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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