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是那种揉碎了的青灰色,像被谁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却又被早起的晨光悄悄洇上一层淡金。我躺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二楼的客房里,鼻尖忽然钻进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像晒干的薰衣草混着些许柑橘的清冽。还没等我睁开眼,后背就撞上一片温热,紧接着有手臂轻轻环了过来,力道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我睫毛颤了颤,借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微光,看见灰原的发顶。她的头发比月色浅一些,落在我后颈时带着细碎的痒。她大概是没睡熟,呼吸还带着点不稳的起伏,鼻尖蹭过我肩胛骨的位置,像只寻暖的猫。我悄悄把呼吸放轻,假装还在熟睡,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像潮水漫过沙滩,一下一下,漫进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
这已经是我们一起解决那个连环案件后的第三个晚上了。
记得那天在波洛咖啡厅,安室透端来最后一份甜点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穿过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元太正抱着肚子嚷嚷要再吃一份大阪烧,圆滚滚的肚皮把t恤撑得鼓鼓的,嘴角还沾着点酱汁,像只刚偷吃完蜂蜜的小熊。步美趴在桌上数光彦眼镜上的反光,手指跟着光斑的移动轻轻点着桌面,嘴里小声数着“一、二、三”,光彦则故作镇定地推了推眼镜,耳朵却悄悄红了。毛利大叔已经喝得满脸通红,领带歪在一边,正拍着柯南的肩膀说要收他当徒弟,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溅在柯南的额头上。
灰原坐在我对面,指尖还沾着一点巧克力慕斯的酱,她正低头用纸巾慢慢擦着,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金,我能看见她嘴角藏着的那丝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漾起细碎的涟漪。
“我说,”毛利大叔忽然一拍桌子,震得咖啡杯都跳了跳,杯里的褐色液体晃出小小的漩涡,“这次抓住那伙混蛋,我毛利小五郎的功劳最大吧?”
柯南翻了个白眼,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明明是夜一哥哥先发现望风的人……要不是他提前注意到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家伙总在银行门口徘徊,我们还得绕弯路呢。”
“你说什么?”毛利大叔眼睛一瞪,眉毛拧成了疙瘩,音量陡然提高了八度,吓得邻桌的客人都转过头来。
“没什么!”柯南立刻露出标准的孩童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是说毛利叔叔最厉害!尤其是最后那记过肩摔,帅呆了!”
灰原轻轻哼了一声,端起黑咖啡抿了一口,杯沿在她唇上留下淡淡的痕迹。“某人怕是忘了,要不是工藤提前识破他们要抢银行的计划,现在还在到处找线索呢。”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毛利大叔的得意。
毛利兰笑着打圆场,她拿起纸巾替父亲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动作温柔得像春雨:“爸爸和夜一都很厉害啦,大家能一起抓住罪犯就是最好的。”她说话时,窗外的霓虹灯刚好闪过,橘色、紫色、蓝色的光依次在她眼里映出细碎的光,像揉碎了的星星落在深潭里。
我看着灰原面前空了的餐盘——从松露蘑菇汤到蓝莓冰淇淋,她居然真的把我拿给她的东西都吃完了。记得她第一次吃彩虹小馒头时,眉头皱得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明明觉得幼稚,却还是小口小口地吃完了,最后还把彩色的糖屑蹭到了嘴角。我没忍住,伸手替她擦掉时,她的耳朵忽然红了,像被夕阳吻过的云朵,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那时候我就想,这个总是装作冷漠的女孩,其实心里藏着一片柔软的海。
“时候不早了,”安室透走过来收拾餐盘,他的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像是刚揉过面团,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我送各位回去吧。”他的笑容温和,眼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像藏在棉花里的针。
元太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小呼噜,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桌面上,形成一小片湿痕。步美靠在光彦肩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柯南打着哈欠说:“我和灰原同学可以自己回去啦,我们住得不远。”
“不行哦,”毛利兰蹲下来替他们整理好外套,指尖轻轻拂过步美额前的碎发,“晚上不安全,还是一起走。”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像母亲对孩子的叮嘱。
回去的路上,晚风带着夏末的热意,吹得人心里软软的。风里混着路边烧烤摊的烟火气、花店飘来的玫瑰香,还有远处面包房刚出炉的甜香,像一幅流动的生活画卷。元太被毛利大叔扛在肩上,口水都快流到他昂贵的西装上了,毛利大叔却浑然不觉,还在跟路过的邻居吹嘘自己今天的“战绩”。步美和光彦手拉手走着,嘴里还在讨论明天要去公园喂鸽子,步美说要带自己做的鸟食,光彦则说要带上望远镜看鸽子打架。
灰原走在我旁边,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和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两条在夜色里悄悄牵手的藤蔓。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露出纤细的脚踝,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鞋边沾了点白天在公园玩时蹭到的草屑。
“你好像很喜欢给别人塞吃的。”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上。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一路上我确实给她递了不少东西:刚买的烤章鱼小丸子、便利店的牛奶糖、还有路边摊的关东煮。“看你吃得香,就想多拿点。”我实话实说,看着她的眼睛,那里像盛着夏夜的星空,亮得惊人。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我。月亮刚好从云里钻出来,清辉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像蝶翼停驻在眼睑。“你这样,会让人以为你很闲。”她的语气淡淡的,却没什么责备的意思,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像冬日里透过玻璃窗的阳光。
“解决完案子,确实很闲啊。”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是她喜欢的柠檬味,糖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要不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剥开糖纸扔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像我们之间忽然变得有些微妙的气氛。她含着糖,脸颊微微鼓起,像只藏了食物的小松鼠,眼神却飘向了远处的路灯,不敢看我。
回到事务所时,毛利小五郎已经把元太扔到了沙发上,自己则瘫在另一边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呼噜声此起彼伏,像头熟睡的野猪。毛利兰替他们盖好毯子,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梦境,她轻声说:“夜一今晚就在客房休息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被褥都是新换的。”
“那我呢?”柯南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星星。
“你和灰原同学睡隔壁房间哦。”毛利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穿过他柔软的黑发。
灰原“啧”了一声,转身往客房走:“我先去洗漱了。”她的脚步很快,像在掩饰什么,裙摆扫过楼梯的扶手,留下淡淡的影子。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白天在银行抓捕时的样子。当时那个望风的人想从后门溜走,是她先发现对方手里的烟雾弹,低声提醒我躲开。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像暴雨来临前的第一声惊雷。她明明看起来那么冷静,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锐利如刀,却在我制服罪犯时,悄悄往我这边挪了半步,像怕我受伤似的,指尖甚至微微绷紧,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兽。
夜里的事务所很安静,只有毛利大叔的呼噜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蝉声断断续续,像谁在耳边轻轻哼唱着古老的歌谣。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今天的画面——灰原吃三文鱼时满足的表情,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沾着点鱼肉;她识破罪犯计划时锐利的眼神,像鹰隼发现了猎物;还有她刚才接过糖果时微红的耳朵,像被晨露打湿的玫瑰花瓣。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隔壁房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像猫爪踩在地毯上,接着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我赶紧闭上眼睛,感觉有人轻轻推开了我的房门,脚步轻得像猫爪踩在棉花上。
月光从门缝里溜进来,勾勒出灰原的轮廓,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头发披散在肩上,像一朵在夜色里悄然绽放的昙花。她站在床边看了我一会儿,呼吸轻轻的,像怕惊扰了我的梦。然后她轻轻掀开被子,躺在了我旁边,床垫微微陷下去一块,带着她身体的重量。她的呼吸很轻,带着柠檬糖的味道,像夏日清晨掠过湖面的风,清新又温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抱住了我的腰。力道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却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有点快,像揣了只小兔子在怀里,隔着薄薄的睡衣,清晰得如同鼓点。
“笨蛋...”她忽然呢喃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下次不许再那么冒险了。”
我忽然想起白天抓捕时,那个带头的罪犯掏出了刀,寒光闪闪,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是我先一步把灰原拉到身后,手臂紧紧护着她的肩膀,能感觉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像被冻住的小溪。当时她的手抓着我的衣角,抓得很紧,指甲都快嵌进布料里了,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原来她都记得。记得那些我以为她没在意的瞬间,记得我的冒险,记得我的保护,像把那些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里的宝盒里。
我悄悄转过身,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琉璃。她没有醒,只是往我怀里蹭了蹭,像只找到温暖的小兽,鼻尖蹭过我的胸口,带着微凉的呼吸。她的头发蹭在我下巴上,有点痒,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被暖意包裹。
“知道了。”我轻声说,不知道她听没听见。也许听见了,也许没有,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到墙上,像沙漏里的沙,一点点流淌着,在墙面投下移动的光斑。我抱着灰原,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像海浪拍打着沙滩,规律而温柔。忽然想起白天她说的话——我们之间的故事,像晨光里的藤蔓,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生长。
是啊,从第一次在博士家见面时她冷冰冰的样子,双手抱胸,眼神里满是戒备,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到后来一起破案时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像共生的藤蔓;再到现在她能安心地靠在我怀里睡觉,卸下所有防备,像找到了港湾的小船。我们确实像藤蔓一样,缠绕着,生长着,向着有光的地方,慢慢延伸,彼此扶持,彼此温暖。
她忽然又往我怀里钻了钻,抱得更紧了,好像怕我跑掉似的,手臂环住我的腰,力道比刚才重了些。嘴里还呢喃着什么,听不清,却带着满满的依赖,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指尖划过她柔软的睡衣,能感觉到她后背轻微的起伏。
“不走。”我低声说,声音温柔得连自己都惊讶,像怕惊扰了这宁静的夜,“我就在这儿。”
夜还很长,月光还在悄悄流淌,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银色的河流。我抱着怀里的人,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像晒干的薰衣草混着雨后青草的气息,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不需要去想什么案件的蛛丝马迹,不用去管什么黑衣组织的阴影,只要这样抱着她,听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温度,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温柔。
第二天早上,毛利兰的尖叫声把我从梦里惊醒。那声音里带着无奈和一丝好笑,像被调皮的孩子惹到的姐姐。我睁开眼时,灰原已经不在怀里了,床边空荡荡的,只有一点淡淡的柠檬香,像她留下的暗号,证明她昨晚确实来过,不是我的幻觉。
“爸爸!你怎么把口水弄到元太脸上了!”毛利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点哭笑不得。
“唔...我不是故意的...”毛利小五郎迷迷糊糊地说,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
我笑着起床,走到客厅时,看见灰原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陶瓷杯握在她纤细的手里,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她的表情和平常一样冷淡,眼神落在窗外,像在看什么风景,又像什么都没看,好像昨晚那个抱着我睡觉的人不是她,仿佛那只是一场月光编织的梦。
柯南凑到我身边,踮起脚尖,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夜一哥哥,你昨晚睡得好吗?我好像听见隔壁有声音,像是...有人在说梦话?”他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像只发现了新玩具的猫。
灰原的手顿了一下,咖啡杯差点碰到嘴唇,褐色的液体在杯里轻轻晃了晃。她迅速恢复镇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错觉。
“睡得很好啊。”我笑着揉了揉柯南的头发,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发丝,余光却看见灰原的耳朵又红了,像被晨光吻过的苹果,“可能是风声吧,昨晚风挺大的。”
柯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却还在我和灰原之间来回扫视,像个小小的侦探在寻找线索。元太还在沙发上打呼噜,睡姿豪放,一条腿搭在沙发扶手上,像只翻肚皮的大猫。步美和光彦已经坐在餐桌旁,讨论着早餐要吃什么,步美说想吃兰姐姐做的草莓酱三明治,光彦则想吃火腿煎蛋。
毛利兰系上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围裙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她笑着说:“我做了三明治,有草莓酱的、火腿的,还有蓝莓的,大家快吃吧。”她的脸上带着点面粉,像不小心沾了雪的梅花。
灰原拿起一个火腿三明治,咬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像只小天鹅。她忽然抬头看我,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她眼里映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金粉。“今天天气好像不错。”她说,语气平淡,却像是在开启一个秘密的话题。
“是啊,”我拿起一个蓝莓三明治递给她,面包上还带着刚烤好的温热,“适合去公园散步,晒晒太阳。”
她接过去,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像有电流轻轻窜过,这次她没有立刻缩回手,而是停顿了一秒才拿过去。她轻轻说了声“谢谢”,嘴角却藏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晨光里悄悄绽放的花,娇嫩又温柔。
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很长。还有很多扑朔迷离的案子要一起解决,还有很多未被发现的风景要一起看,还有很多个像昨晚这样的夜晚,要一起度过,在月光下分享秘密,在晨光里交换笑容。就像那些藤蔓,会一直向着有光的地方,慢慢生长,延伸出更长、更温柔的故事,缠绕着彼此的生命,再也分不开。
而此刻,看着她吃三明治的样子,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听着身边大家的笑声,元太的呼噜声,步美和光彦的叽叽喳喳,毛利兰在厨房忙碌的声响,我忽然觉得,最好的时光,其实就是现在。这些平凡而温暖的瞬间,像散落在日子里的珍珠,串联起来,就是最珍贵的项链。
午后的阳光把公园的草坪晒得暖暖的,像铺了层金色的绒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带着阳光的温度。空气中混着青草的香气和泥土的芬芳,还有远处传来的花香,像一杯调得恰到好处的鸡尾酒。元太躺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把绿色的草汁蹭到了白色的t恤上,嘴里嚷嚷着要找最大的蒲公英,说要吹散所有的绒毛,许一个能吃遍全世界鳗鱼饭的愿望。步美和光彦蹲在花丛边数蝴蝶,翅膀扇动的声音像撒了把碎银子,清脆悦耳,步美说那是蝴蝶在唱歌,光彦则一本正经地解释说那是翅膀振动的声音,两人为此小声争论起来,像两只斗嘴的小鸟。
我和灰原坐在长椅上,看着柯南被毛利大叔追得绕着樱花树跑——大概是又说了什么拆台的话,比如揭穿毛利大叔其实是被柯南用麻醉针射中后才“解决”案件的真相。毛利大叔的皮鞋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声,他嘴里嚷嚷着“臭小子,看我不揪掉你的耳朵”,脸上却带着点假装出来的怒气,眼底藏着对这个“小鬼”的纵容。柯南灵活地躲闪着,像只调皮的猴子,时不时还回头做个鬼脸,引得毛利大叔追得更起劲了。
“你看他们,”灰原忽然开口,指尖捻着片掉落的樱花瓣,花瓣粉白相间,边缘带着点淡淡的红晕,像少女害羞时的脸颊,“像群没长大的孩子。”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嘴角却微微上扬,泄露了心底的笑意。
“我们不也是吗?”我笑着往她手里塞了瓶温牛奶,牛奶瓶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融融的,“早上还说天气好,现在倒嫌太阳晒了。”刚才她确实往树荫里挪了挪,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晒得微微发亮,像镀了层金边。
她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我掌心时缩了缩,像被烫到似的,耳根又泛起淡淡的红,像被晚霞染过的云朵。“谁嫌晒了,”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喉结轻轻滚动,“只是觉得吵。”话虽这么说,嘴角却没绷住,泄出点浅浅的笑意,像湖面泛起的涟漪。
远处传来毛利兰的声音,喊我们回去吃便当。她的声音清亮,像风铃在风中摇曳。元太第一个蹦起来,像颗出膛的炮弹冲向野餐垫,差点把毛利兰手里的三明治撞翻,引得毛利兰无奈地笑骂“慢点呀,元太”。灰原走在我身边,脚步不快,忽然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像羽毛轻轻扫过皮肤:“早上的蓝莓三明治,味道不错。”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早餐时我递过去的那个。那三明治的蓝莓酱是毛利兰特制的,酸甜度刚好,面包烤得外酥里软。“喜欢的话,”我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走着,影子在草地上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下次让兰姐姐多做几个。”
她没说话,只是把牛奶瓶握得更紧了点,指节微微泛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发梢,镀上层细细的金边,像撒了把碎金子。风轻轻吹过,掀起她的一缕发丝,拂过她的脸颊,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像只受惊的小鹿。
回到事务所时,柯南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沙沙响,像春蚕在啃食桑叶。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大概是遇到了难题,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公式。毛利大叔已经歪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像只晒足了太阳的猫,嘴角还挂着点口水,样子滑稽又可爱。毛利兰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飘来阵阵咖喱的香气,浓郁醇厚,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夜一,小哀,”她探出头来,脸上沾着点面粉,像只花脸猫,眼睛却亮晶晶的,“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做了你们爱吃的。”她总是这样,细心地记得每个人的喜好,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灰原刚要开口,大概是想说“不用麻烦了”,就被元太的大嗓门打断了:“好耶!我要吃三大碗咖喱饭!”他拍着肚子,一脸期待,仿佛已经闻到了咖喱的香味。
夜幕降临时,雨忽然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雨点敲在玻璃窗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无数只手指轻轻叩门。起初只是零星几滴,后来渐渐密集起来,织成一张灰蒙蒙的雨帘,把窗外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里。毛利兰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有些担忧地说:“雨这么大,晚上怕是不好赶路了。”她走到窗边,伸手试了试雨势,指尖立刻被打湿了。
“那我们住在这里不就好啦!”步美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星星,她拉着光彦的袖子,兴奋地说,“兰姐姐的房间有好多玩偶,我们可以一起睡!”光彦也用力点头,脸上满是期待。
柯南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窗外的雨光,他看向我和灰原:“我没问题,你们呢?”他的语气里带着点试探,大概是想起了前几晚的事。
灰原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雨幕,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细长的水痕,像谁在上面画了幅抽象画。“也好,”她淡淡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总比冒雨回去强。”雨确实很大,路上已经积起了水洼,倒映着路灯的光,像散落的碎钻。
毛利兰立刻笑开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拉着我们往二楼走:“我这就去收拾房间!夜一和柯南睡客房,小哀跟我睡吧,我们好久没一起说悄悄话了。”她的语气里满是期待,像个期待闺蜜夜谈的小姑娘。
我正帮着搬枕头,听见这话脚步顿了一下。客房的床确实不小,但想到要和柯南挤一张床,总觉得有点别扭。灰原也愣了愣,手里的玩偶差点掉在地上,那是个粉色的兔子玩偶,耳朵长长的。“那个,”她清了清嗓子,眼神有点飘忽,像不敢看我们,“其实……我和夜一睡一间也可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哗啦啦”地响。柯南的眼镜反射出可疑的光,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元太嘴里的薯片差点喷出来,眼睛瞪得溜圆;步美拽着光彦的衣角小声问:“灰原同学和夜一哥哥要一起睡吗?”她的声音里满是好奇。
灰原的脸“腾”地红了,像被夕阳烧过的云,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慌忙摆手,声音都有点变调,像被风吹乱的琴弦,“只是客房的床比较大,而且……而且柯南睡觉不老实,会踢人的。”她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眼神却不敢看柯南。
“没关系呀,”毛利兰忽然笑了,眼里闪过点了然的温柔,像看透了小秘密的姐姐,“夜一和小哀都是孩子,睡一起也方便照顾。那我把被褥铺在客房的地板上,柯南和孩子们睡隔壁房间好不好?”她巧妙地化解了尴尬,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看着灰原,她正低着头抠玩偶的耳朵,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像熟透的樱桃。我赶紧接过话茬:“好啊,我和灰原睡客房就行。”说完我偷偷松了口气,感觉灰原也悄悄舒了口气,肩膀没那么紧绷了。
客房里果然很宽敞,靠窗的位置铺着张床垫,铺着兰姐姐刚拿上来的碎花床单,粉色的花朵图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像片小小的花田。雨点敲在窗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倒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静谧,像一首轻柔的催眠曲。
灰原坐在床垫边,手里抱着那个兔子玩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玩偶的耳朵。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刚洗完澡的缘故,发梢还滴着水,带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像雨后青草的气息,清新又好闻。
“你看,”我擦着头发走过去,把吹风机递给她,吹风机的线在地板上拖出一道弧线,“早知道下雨,白天就不该去公园。”早上出门时阳光明明很好,谁也没料到傍晚突然变天。
她接过吹风机,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腕,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谁知道会下雨,”她插好电源,热风呼呼吹起她的发梢,像黑色的波浪在翻滚,“你头发也没擦干,快过来。”她的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像在下达什么指令。
我在她身边坐下,感受着热风拂过头皮,带着点酥酥的痒。她的指尖偶尔会碰到我的耳朵,每次碰到,她的动作就会顿一下,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移开,耳朵却悄悄红了。她的动作很轻,像在摆弄一件易碎的珍宝,指尖穿过我的发丝,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白天在公园,”她忽然开口,声音被吹风机的噪音盖得有点模糊,像隔着层纱,“你说下次让兰姐姐做蓝莓三明治……”她的声音里带着点犹豫,像不确定该不该问。
“嗯?”我侧过头,刚好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亮,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不喜欢吗?”如果她不喜欢,我可以让毛利兰换别的口味。
热风忽然停了。她关掉吹风机,房间里只剩下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的,像在诉说什么心事。“不是,”她低下头,手指绞着床单的花纹,床单的碎花被她捻得有点变形,“只是觉得……你好像很清楚我喜欢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像怕被谁听见似的。
我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像蝶翼停驻在眼睑。“大概是,”我轻声说,声音温柔得像羽毛,“看你吃的时候,眼睛会亮起来吧。”每次她吃到喜欢的东西,眼睛都会像被点亮的星星,亮晶晶的,藏都藏不住。
她猛地抬起头,眼里像落了星子,亮得惊人。雨声好像突然变大了,敲得玻璃窗嗡嗡响,掩盖了我过快的心跳。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红着脸别过头,看向窗外的雨幕,雨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像谁在无声地流泪。
夜深时,雨点渐渐小了。步美他们早就睡熟了,隔壁房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像小猫在打呼噜。我和灰原躺在床垫上,中间隔着条无形的界线,谁也没说话。月光透过雨雾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片朦胧的白,像一层薄薄的纱。
“你睡不着?”我听见她轻轻翻身的声音,布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像春蚕在吐丝。黑暗中能模糊看到她的轮廓,肩膀微微耸着。
“嗯,”她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水滴落在平静的湖面,“雨声吵得慌。”其实雨已经很小了,只是淅淅沥沥的,更像背景音。
我往她那边挪了挪,床垫轻轻陷下去一块,带着我的重量。“小时候听奶奶说,”我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像朵模糊的云,形状有点像兔子,“下雨是天空在讲故事,你仔细听,能听见好多秘密。”奶奶总是这样,能把普通的自然现象说得像童话。
她忽然笑了,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搔过心尖,痒丝丝的。“什么秘密?”她的语气里带着点好奇,像个听到故事的孩子。
“比如,”我侧过头,能看见她模糊的轮廓,她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两颗星,“某个人明明怕黑,却非要装成很勇敢的样子。”我早就发现了,每次停电或者走夜路,她虽然表面上很镇定,手却会悄悄攥紧衣角。
黑暗里传来她轻哼的声音,带着点不服气:“谁怕黑了。”话虽这么说,却往我这边靠了靠,肩膀几乎碰到一起,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暖融融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我以为她睡着了,刚要闭上眼睛,就感觉有只手轻轻抓住了我的衣角。力道很轻,像怕被发现似的,指尖微微颤抖。
“白天在公园,”她的声音带着点困意,黏糊糊的,像没睡醒的猫,“你挡在我身前的时候,我其实……”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被哈欠吞了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烟雾。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安抚只受惊的小动物,指尖能感受到她皮肤的细腻:“我知道。”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大概是想说她当时很担心,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没再说话,只是抓着衣角的手更紧了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能感觉到她往我这边蹭了蹭,发顶碰到我的下巴,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像雨后的草地。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月光变得清亮起来,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像停在眼睑上的蝶,翅膀轻轻颤动。
“晚安,灰原。”我轻声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了月光。
黑暗里传来她模糊的回应,大概是说了句“晚安”,又或许只是梦呓,像小猫的呢喃。我闭上眼睛,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虫声唧唧,像在唱一首温柔的夜曲。
床垫很软,像陷进了云里,浑身都放松下来。身边的人体温暖暖的,隔着薄薄的睡衣渗过来,熨帖得让人安心,像冬日里的暖炉。我忽然想起早上在公园时,她指尖捻着的那片樱花瓣,粉白的,像她偶尔流露的柔软。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瞬间,都悄悄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像藤蔓一样缠绕着,爬满了整个心房。
天快亮时,我被一阵窸窣声弄醒。灰原正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大概是想在我醒之前回到自己的位置,动作轻得像偷吃东西的小老鼠。她的动作很轻,却还是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腕,像羽毛轻轻扫过。
“醒了?”我故意轻声问,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的动作猛地顿住,像被施了定身咒,身体僵硬了一瞬。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还有点被发现的窘迫。
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一道浅浅的光,像画家在画布上轻轻抹了一笔。我能看见她泛红的耳根,和攥得紧紧的被角,被角都快被她捻皱了。
“雨停了。”我说,目光投向窗外,天边已经露出了淡淡的红霞,像少女害羞时的脸颊。
“嗯。”她还是那副冷淡的语气,却没再往床边挪,保持着那个有点尴尬的姿势,像被钉在了原地。
我们就那样躺着,听着窗外早起的鸟鸣,清脆悦耳,像一串串音符在跳跃;还有远处传来的牛奶车叮当声,“叮铃铃”的,带着生活的气息。没有说话,却有种莫名的默契在空气里流淌,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又温柔,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今天,”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怕惊扰了这宁静的清晨,“阿笠博士说要做新的发明,让我们过去看看。”她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像孩子期待新玩具。
“好啊。”我侧过头,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晨光里轻轻颤动,像蝶翼在扇动,“顺便让他做些蓝莓饼干。”我记得她上次吃博士做的饼干时,虽然嘴上说“一般般”,却吃了不少。
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漾起浅浅的涟漪。“随便你。”她说,语气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像藏在云层后的阳光,快要透出来了。
起床时,毛利兰已经在厨房忙碌了。煎蛋的香气飘满整个屋子,混着咖啡的醇厚,让人心里暖暖的,像被裹在柔软的毯子里。元太正抱着一大碗米饭往嘴里扒,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囤粮的小松鼠。步美和光彦在讨论今天要去博士家玩什么游戏,步美说想玩捉迷藏,光彦说想玩猜谜,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又很快和好,像夏日里多变的天气。
“夜一哥哥,灰原姐姐,你们醒啦!”步美举起手里的吐司,吐司上涂着厚厚的草莓酱,笑得一脸灿烂,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兰姐姐做了草莓酱的,超好吃!”
灰原接过毛利兰递来的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时缩了缩,像被烫到似的。“谢谢。”她说,声音轻轻的,像怕打碎了这份清晨的宁静。
“快吃吧,”毛利兰笑着往她盘子里放了块煎蛋,煎蛋的边缘金黄酥脆,“吃完我们一起去博士家。”她总是这样,细心又周到,把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
柯南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夜一哥哥,昨晚睡得好吗?我好像听见你房间有说话声。”他的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像个小小的侦探在寻找线索。
我看了眼正在低头喝咖啡的灰原,她的耳朵又红了,像被晨光吻过的苹果,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是啊,”我笑着揉了揉柯南的头发,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发丝,“我们在聊今天要吃什么。”我故意说得很大声,想让灰原听到,看她会不会更不好意思。
柯南的眼镜闪了闪,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却没再追问,只是冲我挤了挤眼睛,像在说“我懂的”。
去博士家的路上,晨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像裹了层柔软的毯子,舒服得让人想打哈欠。元太走在最前面,迈着大步,嘴里嚷嚷着要让博士做超大份的鳗鱼饭,说要比上次的大上三倍才够吃。步美和光彦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从路边摘的小雏菊,白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像缀了颗颗碎钻。步美说要把花送给博士,光彦则细心地用草叶把花枝捆在一起,做成小小的花束。
灰原走在我身边,手里把玩着片刚摘的银杏叶,叶片边缘有些泛黄,像被时光染上了痕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发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像撒了把碎星星。她的脚步不快,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会踢到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出不远,停在草丛边。
“昨晚,”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像一片羽毛落在心湖,“谢谢你。”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是谢我配合她的借口,还是谢我没戳穿她半夜的小动作?“谢我什么?”我故意装傻,想看看她的反应。
“没什么。”她别过头,看向路边的花丛,那里开着几朵紫色的喇叭花,像一个个小铃铛。她的耳根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就是觉得...雨声好像没那么吵了。”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柠檬糖,像上次那样递给她。糖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给。”
她接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掌心,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这次她没有立刻缩回手,而是轻轻捏了捏那颗糖,才剥开糖纸扔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像我们之间悄悄生长的藤蔓,温柔又坚定。她含着糖,脸颊微微鼓起,像只偷藏食物的小仓鼠,眼神却明亮了许多,像被阳光照亮的湖面。
阿笠博士的家还是老样子,院子里种满了奇奇怪怪的植物,有会发光的仙人掌,还有会随着音乐跳舞的含羞草,像个小型植物园。屋顶上的太阳能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折射出刺眼的光。我们刚走到门口,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博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手里拿着个奇形怪状的机器跑了出来,机器上还冒着丝丝白烟。
“你们来啦!快来看我的新发明!”他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机器,差点撞到门口的邮箱,邮箱被撞得晃了晃,发出“哐当”一声。“这个是自动追踪飞行器,能跟着人跑,还能拍照呢!你看,只要按下这个红色按钮,它就会启动追踪模式...”他一边说一边演示,飞行器“嗡”地一声飞了起来,却摇摇晃晃的,差点撞到元太的脑袋。
元太立刻凑了过去,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能用来找鳗鱼饭吗?”在他眼里,任何发明只要能和鳗鱼饭扯上关系,就是最好的发明。
“当然可以!”博士拍着胸脯保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只要输入鳗鱼饭的气味,它就能追踪到啦!就算藏在冰箱里也能找到!”
灰原靠在门框上,看着博士和孩子们闹腾,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阳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像幅温暖的油画。她的目光落在飞行器上,带着点科学家的审视,大概在心里分析着这个发明的原理和漏洞。
“博士,”我走过去,递给他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蓝莓饼干的配方,是我昨晚特意查的,还标注了甜度和烘焙时间,“帮我做些这个吧。”
灰原的目光落在纸条上,睫毛轻轻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却没说话,只是把视线移到了院子里的向日葵上,向日葵的花盘正朝着太阳,像一张张笑脸。
“没问题!”博士拍着胸脯,转身往厨房跑,他的白大褂在身后飘着,像只笨拙的鸟,“保证做出来比商店里的还好吃!我可是改良了配方,加了特制的蓝莓酱呢!”
柯南凑到灰原身边,推了推眼镜说:“灰原同学,你好像很喜欢蓝莓味的东西啊。”他的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灰原的耳根又红了,却还是嘴硬道:“随便而已。”她伸手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总比某些人只知道吃鳗鱼饭强。”她瞥了一眼正在追飞行器的元太,语气里带着点嫌弃,却没什么恶意。
我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忽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像晨光总会透过云层,藤蔓总会向着阳光,那些不经意的细节——泛红的耳根、躲闪的眼神、嘴角不自觉的笑意,早就把心意暴露得一览无余。
博士的蓝莓饼干做得很香,刚出炉就散发出浓郁的黄油和蓝莓混合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勾着人的鼻子。饼干被孩子们抢了个精光,元太一手拿着一块,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好吃...还要...”步美和光彦也吃得一脸满足,嘴角沾着饼干屑,像两只偷吃东西的小花猫。
灰原手里拿着最后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优雅得像只小天鹅。阳光落在她脸上,眼里像落了星星,亮得惊人。饼干的碎屑沾在她的嘴角,像颗小小的珍珠,我差点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掉。
“好吃吗?”我问,声音里带着点期待,像个等待评分的厨师。
她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点饼干屑,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眼神里带着点满足:“还行。”她说,却把手里的饼干往我这边递了递,“给你。”饼干上还留着她咬过的痕迹,小小的,像个月牙。
我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蓝莓的微酸,口感酥脆,确实比商店里的好吃。甜味在舌尖蔓延开,像此刻的心情,满是恰到好处的温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我们身上,暖融融的,让人心里也甜甜的。
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得慵懒,像只温顺的猫趴在身上。透过博士家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光影随着树叶的晃动而移动,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元太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他的肚子因为吃了太多饼干而鼓鼓的,像个圆滚滚的皮球。步美和光彦在玩博士新发明的拼图,拼图是星空图案的,蓝色的背景上点缀着金色的星星,他们一边拼一边小声讨论着哪个星星最亮。柯南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提点建议,像个小老师。
灰原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手里捧着本书,书的封面是深蓝色的,上面印着复杂的公式,看起来像是本物理书。但她没怎么看,目光落在窗外的樱花树上,樱花树的叶子已经长得很茂盛了,绿油油的,偶尔有风吹过,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地毯软软的,像踩在云朵上。“在看什么?”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除了樱花树,只有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着。
“没什么。”她把书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一小块空地,示意我坐下,“只是觉得这棵树长得挺快的,上次来的时候,叶子还没这么密。”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打扰了这份宁静。
我们就那样坐着,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博士在实验室里发出的奇怪声响,和远处传来的电车鸣笛。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像被裹在温暖的被子里。
“夜一,”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飘落的雪花,“你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她的目光还落在窗外,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带着点迷茫和不确定,像站在十字路口的孩子。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她。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或许是不敢想,毕竟我们的生活里总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不知道,”我说,声音里带着点坦然,“但应该会一直这样吧。”
一直这样,一起破案,在案发现场寻找蛛丝马迹,用推理揭开真相;一起吃蓝莓饼干,看着彼此嘴角沾着的碎屑傻笑;一起在清晨的阳光里醒来,感受身边的温度和心跳;一起看着身边的孩子们慢慢长大,看着他们从懵懂的小孩长成懂事的少年。
她没说话,只是往我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一起,像两株相互依偎的小草。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和她轻轻的呼吸,像春风拂过湖面,带来细微的涟漪。像两株相互依偎的藤蔓,在阳光下悄悄生长,缠绕着,扶持着,向着更远的未来,不管未来是平坦还是坎坷,都一起走下去。
夕阳西下时,我们才往回走。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像打翻了的颜料盘,还夹杂着淡淡的紫色和金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元太被毛利大叔扛在肩上,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大概是梦见了鳗鱼饭。步美和光彦手拉手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条在地上跳舞的彩带。
灰原走在我身边,手里拿着片银杏叶,在夕阳下看得分外认真。银杏叶的边缘被染成了金色,像镀上了一层金边。“明天,”她说,声音里带着点犹豫,又带着点期待,“要不要去公园喂鸽子?”
“好啊。”我笑着说,想起上次喂鸽子时,步美被鸽子吓得尖叫,元太却追着鸽子跑,结果被鸽子屎砸中了脑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顺便带些面包屑,记得要带全麦的,鸽子喜欢吃。”
她的嘴角弯了弯,像被晚霞吻过的云朵,温柔又明亮。“嗯,”她轻轻点头,脚步也轻快了些,“还要带点水,不然鸽子会渴的。”
路过波洛咖啡厅时,安室透正站在门口,系着他标志性的黑色围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像个邻家哥哥。“要进来吃点甜点吗?”他问,眼睛里闪着真诚的光,“新做了草莓慕斯,用的是进口的草莓,味道很不错。”
“好啊好啊!”元太被毛利大叔摇醒了,一听到甜点,立刻精神起来,挣脱毛利大叔的肩膀就往店里冲,差点撞到门口的风铃,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灰原却站在原地,看着橱窗里的蓝莓挞,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蓝莓挞上铺满了新鲜的蓝莓,紫红色的果实上还挂着水珠,旁边挤着白色的奶油花,看起来精致又美味。
“要一个吗?”我问,看着她眼里的渴望,像个看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她转过头,夕阳的光落在她眼里,像盛了满满的星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嗯。”她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安室透把蓝莓挞端上来时,上面还放了颗小小的蓝莓,像颗紫色的星星。他还在旁边放了一小勺香草冰淇淋,冰淇淋冒着丝丝寒气,和温热的挞形成了奇妙的对比。灰原拿起叉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嘴角沾着点奶油,像只满足的小猫。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在享受这片刻的美好,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好吃吗?”我问,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心里甜甜的。
她抬起头,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含糊,因为嘴里还含着食物,“比博士做的饼干甜一点,但蓝莓很新鲜。”她像个专业的美食评论家,认真地评价着。
窗外的晚霞渐渐褪去,像被夜色吞噬的颜料。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温柔得不像话。我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不过是一起吃一块蓝莓挞,看着对方满足的笑脸;一起走一段回家的路,踩着彼此的影子;一起在平凡的日子里,慢慢变老,把每一天都过成诗。
回去的路上,月光悄悄爬了上来,像层薄薄的纱,笼罩着整个街道。月光下的房屋和树木都变成了剪影,像一幅黑白的画。灰原走在我身边,影子和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两条缠绕的藤蔓,在月光下悄悄生长,延伸向远方。
“明天见。”在事务所门口,她说,声音里带着点不舍,像怕这美好的一天就这样结束。
“明天见。”我看着她走进门,直到门关上,才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我好像看到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闪着月光般的光。
走在月光下,手里好像还残留着她头发的清香,像晒干的薰衣草混着柑橘的清冽。我想起她在晨光里泛红的耳根,想起她吃蓝莓挞时满足的眼神,想起她悄悄往我身边靠的肩膀。
原来那些不经意的瞬间,早就像藤蔓一样,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缠绕着,生长着,向着有光的地方,慢慢延伸,把我们的生命紧紧地连在一起。
而我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我们的故事,就像这月光下的藤蔓,会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里,悄悄生长,开出温柔的花,结出甜蜜的果,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时光的尽头。
我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灰原的声音,清冷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等等。”
转身时,看见她站在事务所门口,门框在她身后投下淡淡的阴影,像幅简约的素描。她手里捏着几张散落的卷宗,指尖微微泛白,“兰姐姐说这些旧案卷宗堆得太乱,你……要不要帮忙整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地面上,像在研究地砖的纹路,耳根却悄悄爬上点粉色。我忽然想起毛利兰早上念叨过要清理二楼的储物间,那些积了灰的卷宗大概是从那里翻出来的。
“好啊。”我走回去,接过她手里的卷宗,纸张边缘已经泛黄发脆,带着股陈旧的油墨味,“在哪儿整理?”
“二楼书房。”她转身往楼梯走,裙摆扫过台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兰姐姐说那里有张长桌,正好摊开。”
柯南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抱着本推理小说啃得津津有味,闻言从书页后探出头:“我也来帮忙!说不定能从旧案卷子里找到有趣的案子呢!”他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宝藏的小侦探。
二楼书房果然堆着不少东西。除了半人高的卷宗,还有毛利大叔年轻时的警校照片、兰小时候画的蜡笔画,甚至还有个落满灰尘的奖杯,底座刻着“射击比赛优胜”的字样。长桌被杂物占去大半,我们花了近半小时才腾出能容纳卷宗的空间。
夕阳的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像琴键般整齐排列。灰原戴上白手套,指尖捻起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十年前的毛利小五郎,还没留胡子,眼神锐利,抱着年幼的兰笑得一脸灿烂。
“没想到毛利先生年轻时这么精神。”她轻声说,指尖轻轻拂过照片边缘,像在触碰一段遥远的时光。
“那时候他还没被酒精掏空嘛。”柯南凑过来看,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你看这射击奖杯,现在估计连汽水瓶都打不中了。”
我把卷宗按年份分类,指尖划过“银行抢劫案”“珠宝盗窃案”的标签,忽然停在一份标注着“连环纵火案”的卷宗上。封面的照片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朵狰狞的花。
“这个案子我有点印象。”灰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正对着份绑架案卷宗蹙眉,“当时闹得很大,最后好像是意外结案的?”
“不是意外。”柯南忽然开口,手指点在卷宗里的现场照片上,“你看这里的燃烧痕迹,边缘有 accelerant(助燃剂)的残留,明显是人为的。”他语速飞快,眼里闪着推理时特有的光芒,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用了英文,慌忙改口,“就是……有易燃物,不是自然起火。”
灰原抬眼看他,眼神里闪过点了然,嘴角却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某位大侦探又忍不住要露馅了。”
柯南的耳朵“腾”地红了,像被夕阳烫过,慌忙低下头翻卷宗,假装研究现场平面图。
整理到夜幕降临时,总算把所有卷宗归置妥当。按年份码好的卷宗在墙角堆成整齐的方块,像座小小的城堡。窗外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漫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累死了!”柯南瘫在椅子上,揉着发酸的手腕,“兰姐姐什么时候做好晚饭啊,我肚子都叫了。”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毛利兰的声音,清亮得像风铃:“可以吃饭啦!今晚做了寿喜烧哦!”
寿喜烧的香气顺着楼梯飘上来,混着牛肉的醇厚和蔬菜的清甜,勾得人胃里直打鼓。元太和光彦已经在楼下抢着调酱汁,步美踮着脚尖往锅里放茼蒿,毛利大叔则举着啤酒罐,嚷嚷着要和“徒弟”柯南干杯。
灰原坐在长桌旁没动,指尖还捏着最后一张卷宗标签,上面写着“十五年前 制药公司机密失窃案”。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像透过标签看到了遥远的过去,直到我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才猛地回过神,指尖一颤,标签飘落在桌上。
“走吧,吃饭了。”我捡起标签,夹回对应的卷宗里,“寿喜烧要趁热吃。”
她“嗯”了一声,站起身时却踉跄了一下,像没站稳。我伸手扶了她一把,触到她手臂时,才发现她的指尖冰凉,像刚摸过冰块。
“怎么了?”我皱了皱眉,“不舒服?”
“没事。”她抽回手,往楼梯走,脚步却有些虚浮,“可能……整理太久,有点累。”
寿喜烧的热气氤氲了整个客厅,牛肉在甜酱油里煮得滋滋作响,蔬菜吸饱了汤汁,泛着油亮的光泽。元太已经吃了三碗米饭,嘴角沾着酱汁,像只偷喝了蜜的熊。毛利兰往灰原碗里夹了块溏心蛋,蛋白滑嫩,蛋黄微微流心:“小哀多吃点,看你脸色不太好。”
灰原小口吃着蛋,没怎么说话,眼神偶尔会飘向窗外的夜色,像在想什么心事。柯南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压低声音:“她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看到什么案子想起不好的事了?”
我想起那张“制药公司失窃案”的标签,心里微微一沉。或许那些尘封的卷宗,不小心触到了她不愿回想的过去。
饭后毛利兰收拾碗筷时,忽然提议:“今晚雨好像又要来了,二楼客房不够,夜一和柯南、小哀就挤挤我的房间吧?我铺了榻榻米,睡三个人没问题的。”
她的房间温馨得像只,墙上贴着偶像海报,书桌上摆着相框,里面是她和新一的合照。榻榻米铺在窗边,铺着粉色的棉垫,墙角堆着几个毛绒玩具,其中那个长耳朵兔子正是昨晚灰原抱过的那只。
柯南很快就困了,蜷在角落的毯子上,像只缩成一团的猫,没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我和灰原隔着半米远躺着,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地响起来,和昨晚的节奏很像,像首重复播放的催眠曲。
“刚才那个案子,”灰原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雨丝,“制药公司失窃案,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应道,“怎么了?”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才听见她轻轻说:“那时候我才七岁,在组织的实验室里帮忙整理数据……那起失窃案,其实是组织自导自演的,为了销毁一份失败的药剂记录。”
雨声似乎变大了,敲得玻璃窗嗡嗡作响。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像寒风中的树叶。
“他们杀了三个研究员,伪装成失窃时的搏斗痕迹。”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躲在通风管道里,看到了……看到他们把尸体拖出去,像拖一袋袋垃圾。”
我忽然明白她为什么脸色不好了。那些卷宗里的文字和照片,对她来说不是冰冷的旧案记录,而是活生生的噩梦。
我往她那边挪了挪,榻榻米发出轻微的声响。黑暗中能看到她睁着眼睛,瞳孔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受惊的幼兽。“别怕。”我轻声说,像哄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都过去了。”
她没说话,却忽然翻了个身,面朝我这边。雨声里,我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像跑了很长的路。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往我身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贴着我的胳膊,带着微凉的体温。
“我有时候会想,”她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雨声吞没,“如果那时候能跑掉就好了……如果从来没进过那个实验室就好了。”
“但现在你在这里。”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映着窗外的雨光,像盛着一汪浅浅的湖,“和我们在一起,吃寿喜烧,看柯南被毛利大叔追着跑,整理那些乱七八糟的卷宗。”
她的睫毛颤了颤,像蝶翼在扇动。雨声渐渐小了,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还有柯南偶尔的梦呓。我以为她睡着了,刚要闭上眼睛,忽然被一股力道紧紧抱住。
灰原的手臂环住我的腰,抱得很紧,像要把自己嵌进我的骨血里。她的脸埋在我的胸口,发丝蹭着我的脖颈,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和昨晚一样的味道。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指尖攥着我的衣角,几乎要把布料捏碎,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别让我一个人。”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像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决堤,“夜一,别让我再回到那个地方……别丢下我。”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原来这个总是装作冷漠的女孩,心底藏着这么深的恐惧。那些坚硬的外壳,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铠甲,剥开之后,是柔软又脆弱的内里。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丝:“不丢下你。”我的声音很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永远不会。”
她抱得更紧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却没有松开的意思。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从急促到缓慢,像雨后渐渐平息的浪潮,最后和我的心跳慢慢重合,在寂静的夜里,敲出温柔的节拍。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榻榻米上投下银色的纹路,像谁画的河流。我抱着灰原,听着她均匀的呼吸,还有柯南熟睡的鼾声,忽然觉得,这样的长夜也不错。
至少此刻,我们都不是一个人。那些黑暗的过去,沉重的秘密,好像都能在这样的拥抱里,变得轻一点,再轻一点。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她的眉头舒展着,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嘴角甚至带着点浅浅的笑意。月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的轮廓描得格外柔和,像幅安静的画。
“晚安,灰原。”我轻声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了月光。
这次,她在梦里轻轻“嗯”了一声,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猫,往我怀里蹭了蹭,再没松开。
长夜漫漫,却不再漫长。因为身边有她,有彼此的温度,有不会松开的手。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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