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停下车,钥匙在掌心转了半圈,最终还是揣回了口袋。他在庭院里站了良久,目光落在草坪边那棵香樟树上——小时候他总围着树跑,父亲林浩正就坐在露台的藤制沙发上,手里端着杯茶,嘴上喊着“慢点儿”,眼神却跟着他的身影转。
“吱呀”一声,露台的玻璃门被推开。林浩正踱着步子走出来,手里依旧端着个紫砂杯,热气袅袅地往上冒。“几日不见,这是生疏了?”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奚落,眼角的皱纹却绷不住地往上扬,显然心里头是熨帖的。
林砚之喉结动了动,刚才在门口酝酿的那点别扭,倒像是被这声问话轻轻戳破了。他走上前,接过父亲手里的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爸,我回来看看。”
“进屋坐吧。”林浩正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松快了些,“我让你妈下午就去市场了,买了你平时爱吃的糖醋小排和油焖笋,今天中午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喝两杯。”
说着便转身往屋里走,脚步比刚才出来时显得轻快了不少,紫砂杯握在手里,杯沿的热气袅袅升起,映得他眼角的笑纹更清晰了些。
易南希没有跟着回来,林浩正嘴上没有提起。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自从上次被林梦璃无意间偷听到她和林砚之的谈话后,易南希便总找些由头,不怎么愿来家里了。许是觉得尴尬,又或是怕再出什么岔子,林浩正完全理解。
只是他从前倒真没想过,儿子最终会和易南希走到一起。印象里,他们虽然熟络,但关系并没好到可以谈朋友,他原以为依林砚之放荡不羁的性子,他肯定会找一个和自己兴趣相投的姑娘。但看着林砚之如今的模样——眉眼间的戾气淡了,说话做事也沉稳温和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一遇事就天王老子第二,他第一——他打心底里感到欣慰。这变化,说起来多半的功劳都离不开易南希。
所以她今天没来,他是不会计较的,也很理解。毕竟最近他们家和上官家搅在一堆事里,易南希夹在中间,一边是血缘牵扯的过往,一边是眼下要捋顺的纠葛,怕是比谁都煎熬。她或许是在医院照看上官锦,又或者是去了易家,总得先把自己这边的事安顿好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心里盘算着,等过阵子事了了,叫上她一起吃顿饭,孩子们的日子,总归是要往前过的,顺便再安慰一下她,也算是做长辈的心意吧。
早上听说儿子要回来,林浩正特地推了所有事留在家里。自打公司生意滑坡,他心里那股劲就泄了大半,往常雷打不动的晨会也懒得去了,反正有林砚之在前面撑着。
“让他多练练也好。”他对着镜子理衣领时,心里头这么琢磨着。林家这摊子事,迟早要交到儿子手上,现在经历些磨难,总比将来手忙脚乱强。至于林梦璃……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他不由轻叹了口气,那丫头只要能安安分分过日子,别给哥哥添乱,就已经是帮自己大忙了。
这么想着,他慢悠悠踱回客厅,顺手又拿起桌上温着的紫砂杯抿了一口。窗外的香樟叶被微风拂得沙沙响,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铺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倒比往日多了几分踏实的盼头。
他现在也不想考虑那么多事了。至于那些公司里的、家里的糟心事,都先搁在一边。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他挂心的,那便是林知意了。听人说她最近手头的项目忙得脚不沾地,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正这么想着,客厅那头传来林砚之的声音:“爸,菜差不多好了,妈让您过来吃饭。”
林浩正应了声,放下手里的紫砂杯,起身时嘴角不自觉地松快了些。管它往后还会有多少麻烦,至少此刻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顿热饭,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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