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富话音刚落,赵营长猛地一拍桌子,茶碗“哐当”摔在地上碎成碴!他双眼赤红,额角青筋暴起,豁然起身时军靴踏得地面发颤,伸手就攥住了陈万富的衣领,把人狠狠搡到墙上——“狗娘养的!你敢拿盐羞辱我儿子的命?”
吼声震得屋梁掉灰,他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指节攥得发白,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我儿子尸骨未寒,坟头的土还没干!你倒好,带着这破盐来恶心我?今天我不崩了你,就对不起我儿在天之灵!”
枪已拔了半截,寒光刺得人眼疼。陈万富的脸被衣领勒得发紫,脚尖踮着离地,却梗着脖子不肯服软,眼底翻涌着“你不敢动我”的挑衅:“赵营长,有本事你就开枪!杀了我,皇军明天就踏平你这营部!”
“营长!”门口突然冲进来两个卫兵,死死按住赵营长的胳膊,“不能杀他!杀了他,日本人正好有借口端了咱们营!先留他狗命!”
赵营长胸口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陈万富,牙齿咬得“咯吱”响,枪柄被他攥得几乎要裂开。他猛地松开手,陈万富踉跄着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嘴角却还挂着一丝侥幸的笑。
赵营长蹲下身,眼里爬满血丝,凑近陈万富涨红的脸,冷笑道:“日军的通行证是硬,可你别忘了,这扬州地面上,穿灰军装的比穿黄皮的多!你的盐队要从我的防区过,我不用动枪动炮,只消让弟兄们盯着——白天断你水源、藏你干粮,夜里让蚊子把你们叮得浑身流脓,再给你盐袋戳几个窟窿,让盐顺着运河淌!”
他指尖戳在陈万富胸口,力道重得像碾子:“你猜,就这点‘小麻烦’,日军会不会天天派宪兵盯着?他们要的是盐,不是替你擦屁股!真把我惹急了,我断你盐路、烧你盐仓,到时候看你怎么跟皇军交代!”
陈万富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后背唰地冒了冷汗,喉结滚了滚,硬撑着反驳:“赵营长是想鱼死网破?你以为皇军留着你这防区,是怕你?他们是缺个懂扬州水路的人!你若真给他们逼急了,他们第一个收拾你!”
“收拾我?”赵营长突然扯开领口,露出一道狰狞的刀疤,那是他与敌人拼刺刀、抢阵地时留下的,“老子这条命早该随儿子去了!可你呢?你儿子打死我儿,躲在柴房里发抖;你运盐怕出事,靠日本人撑腰;你以为他们真护你?他们护的是盐!哪天你供不上盐了,你和你那宝贝儿子,连条狗都不如!”
他站起身,把枪往腰里一别,脚狠狠碾过地上的盐粒,盐粉顺着指缝往下漏:“拿日军压我?信不信,我就让你盐队在运河里沉半截!大不了我这身军装扒了,拉着弟兄们上山当匪,专劫你陈家的船,抢你陈家的盐!”
两人僵在原地,帐外的风卷着沙尘往里灌,桌上的盐粒被吹得聚了又散,像极了此刻悬而未决的局面。陈万富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终于认了怂,声音发哑:“赵营长,给条活路。我让我儿子去你儿子坟前磕三个月头,逢年过节,我亲自去上坟烧纸。盐队过你防区,我给弟兄们分三成利,就当……买路钱。”
“磕头?上坟?买路钱?”赵营长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刮过陈万富的脸,突然抬脚踹翻旁边的凳子,木凳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儿子一条命,十七岁的年纪,还没来得及娶媳妇、没来得及看看外头的世界,就没了!就值你儿子磕几个头?值你那三成利?陈万富,你他妈把老子当要饭的了!”
帐外的风更急了,卷着沙尘扑进帐来,吹得人睁不开眼。赵营长伸手揪住陈万富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脸几乎贴到他鼻子上,气息里满是怒火:“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盐队每过一次我的防区,我就扣你两成盐!这盐,我不自己要,分给弟兄的家眷,也算替你那孽子积点德!”
他顿了顿,语气更狠:“还有,你儿子必须去我儿坟前磕头——不是三个月,是半年!每天日出去,日落回,少一次,我就多扣一成盐!你要是不服,尽管让日本人来找我!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腿快,还是我赵某人的子弹快!”
陈万富的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营长猛地松开手,把他推倒在地,转身大步往外走。走到帐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回头盯着陈万富,一字一顿道:“记住,我儿子赵小虎的坟前,你儿子最好恭恭敬敬的!要是敢耍花样、缺一次礼数,我让你陈家在扬州,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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