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厨房的窗台，江母就踩着小板凳，从橱柜顶层翻出个青花小罐。罐口一打开，甜丝丝的桂花香就漫了出来，像把秋天的阳光都装进了罐子里。“这是去年秋天晒的金桂，”她笑着对走进来的沈念途说，“本来想留着做桂花酱，昨天听小宇说你爱吃桂花饼，正好派上用场。”
沈念途凑过去闻了闻，金黄的桂花干躺在罐子里，还带着淡淡的水汽香。“阿姨，您还特意存着呀？”他看着江母系上围裙，往面盆里倒面粉，动作麻利得像在表演。
“那可不，”江母往面粉里加温水，筷子搅出簌簌的响，“好东西就得留着给合心意的孩子吃。你等着，阿姨今天给你做最好吃的桂花饼，外酥里软，甜而不腻。”
江宇被香味勾进厨房时，看到他妈正往面团里揉桂花碎，沈念途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小筛子，小心翼翼地筛着糖粉，阳光落在两人发梢上，像撒了层金粉。“妈，我也帮忙。”他撸起袖子就想伸手，被江母用擀面杖敲了下手背。
“去去去，别添乱，”江母把他往外推，“你那手笨得跟脚似的，别把面团揉成疙瘩。去客厅待着，或者给念念剥点橘子。”
江宇只好悻悻地退到门口，看着沈念途帮他妈递油壶、递模具，两人配合得像排练过似的，忍不住嘟囔：“到底谁是亲儿子啊。”
沈念途被他逗笑，手里的筛子晃了晃，糖粉撒在面团上，像落了层细雪。“阿姨，面团要发酵多久呀？”他好奇地问，眼睛盯着渐渐发起的面团，像看着什么神奇的宝贝。
“得等它涨到两倍大，”江母用湿布盖住面盆，“这时候的面才够软，烙出来的饼才会起层。你先去客厅歇着，等会儿叫你。”
沈念途却不肯走，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看着江母准备馅料——白芝麻炒得喷香，冰糖碾成了细粉，再拌上刚从罐子里舀出的桂花，甜香混着芝麻香，馋得他直咽口水。“阿姨，您怎么什么都会做呀？”他由衷地感叹，“比外面点心铺的还讲究。”
“过日子嘛，就得精打细算着来，”江母笑着舀起一勺馅料，递到他嘴边，“尝尝甜度怎么样，不够再加糖。”
沈念途张嘴咬了一小口，桂花的清甜裹着芝麻的香，从舌尖暖到胃里，他眼睛一亮：“好吃！甜得正好，一点都不腻！”
江母被他夸得眉开眼笑，手上的动作更麻利了。等面团发好，她揪出一个个小剂子，擀成薄皮，包上馅料，再用模具压出好看的花纹——有梅花的，有海棠的，边缘还带着细密的齿印，像件精致的小艺术品。
“阿姨，这个梅花的真好看。”沈念途拿起一个生坯，小心翼翼地托在手心，“像从画里抠出来的。”
“等会儿烙熟了更好看，”江母把饼坯摆进平底锅，小火慢慢烙着，“火候得掌握好，火大了会糊，火小了不酥，得守着锅边慢慢翻。”
她就真的守在锅边，手里拿着竹铲，每隔几分钟就轻轻翻一次面。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泛起柔和的光。沈念途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自己的奶奶，小时候奶奶也是这样，为了给他做爱吃的糯米糕，在灶台前守一下午，眼里的认真和此刻的江母一模一样。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第一锅桂花饼终于出锅了。金黄的饼皮上，梅花花纹被烙得微微发棕，边缘鼓着酥脆的小泡，刚盛出来就飘出浓郁的香。江母拿起一个，用扇子扇了扇，递到沈念途面前：“凉了点，尝尝看。”
沈念途吹了吹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饼皮果然外酥里软，牙齿咬下去，能听到“咔嚓”的轻响，里面的馅料甜得恰到好处，桂花的香在嘴里漫开来，像吞了口秋天的风。“好吃！”他眼睛亮晶晶的，又咬了一大口，“比我吃过的所有桂花饼都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江母又递给他一个海棠花纹的，“刚烙出来的最香，凉了口感就差了。”
沈念途一边吃一边点头，看着江母额角的汗珠，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热流。他放下手里的桂花饼，走过去轻轻抱住江母，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声音带着点哽咽：“江阿姨，您对我真的太好了……我太喜欢您了。”
江母被他抱得一愣，随即笑了，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哄小孩：“傻孩子，跟阿姨客气什么。你这么懂事，谁见了不喜欢？阿姨也喜欢你呀，比喜欢小宇还喜欢。”
“妈！您怎么还人身攻击啊！”江宇正好走进来，听到这话，故意捂着心口作委屈状，“我也要抱！”
沈念途被他逗笑，松开江母，脸上还带着点红。江母笑着在他头上揉了揉：“快吃吧，锅里还有好多呢，不够阿姨再烙。”
江宇凑过来抢了个桂花饼，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嗯，确实比平时做得好吃，看来加了‘念念牌调味料’就是不一样。”
沈念途拿起一个桂花饼递给他，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他看着江母又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看着江宇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忽然觉得，所谓家，不一定非要血脉相连，有时候，一顿热乎的饭，一个温暖的拥抱，几句贴心的话，就能让人找到归属。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餐桌上投下光斑。沈念途又拿起一个桂花饼，慢慢吃着。饼里的桂花像星星一样散落在馅料里，甜得恰到好处，就像江母的心意，不浓不淡，却能熨帖地暖到心里。
他想，等高考结束，一定要跟爸爸们好好说说江阿姨的好，还要带着爸爸们做的酱牛肉来道谢。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缘分吧——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把点滴的温暖攒起来，就成了最坚实的依靠。
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为这满室的桂花香和笑声伴奏。沈念途看着手里的桂花饼，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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