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透过厨房的纱窗，给白瓷砖镀上了层暖融融的金边。江宇帮着沈念途把最后一盘桂花饼装进保鲜盒，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贴好标签，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妈，我跟您说个事。”
江母正擦着灶台，闻言回头看他，手里的抹布还滴着水：“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江宇往客厅瞥了眼，沈念途正坐在沙发上给花盛哥发消息，嘴角弯着浅浅的笑意。他压低声音，耳根悄悄泛红：“您那个桂花饼……能不能教我做？”
江母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了然地笑了，手里的抹布在围裙上擦了擦：“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你不是最嫌揉面麻烦吗？”
“就……就觉得好吃，”江宇的手指在橱柜门上无意识地划着，“学会了以后想吃就能自己做，省得总麻烦您。”
“是吗？”江母挑眉，故意拖长了调子，“我怎么听说，某人是想做给特定的人吃啊？”
江宇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灶火燎过似的：“妈！您别瞎说……”
“好好好，我不说。”江母笑着摆手，眼里却藏着揶揄，“想学可以，不过这桂花饼看着简单，讲究可多了。发面要掌握水温，馅料里的桂花不能放太多，不然会苦，烙的时候火候得盯着，差一点都不行。”
“我不怕麻烦。”江宇赶紧表决心，“您教我就行，我肯定好好学。”
江母看着儿子眼里的认真，心里忽然软了。这孩子从小就嘴硬，喜欢什么东西从不直说，只会偷偷往心里搁。她想起沈念途刚才抱着自己说“太喜欢您了”时，江宇站在门口，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那眼神亮得哟，像揣了把星星。
“行，明天教你。”江母拍了拍他的胳膊，“不过有条件。”
“您说。”江宇眼睛一亮。
“得等念念回去了再学，”江母压低声音，“不然让他看着你手忙脚乱的，该笑话你了。”
江宇的耳根更红了，点点头：“听您的。”
他转身想走，又被江母拉住：“对了，发面用的酵母粉得提前温着，桂花要选去年的陈桂，新桂太冲……”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诀窍，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晚霞，“记住了？这些都是让饼子好吃的关键，一步都不能错。”
“记住了。”江宇把话记在心里，像揣了个宝贝。
客厅里，沈念途正好发完消息，抬头看到江宇站在厨房门口发呆，笑着招手：“江宇，过来，花盛哥说下次带万万来给你送贝壳。”
“来了。”江宇立刻应声，快步走过去，刚才的窘迫像被风吹散了似的，只剩下眼里的亮。
江母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两个少年凑在一起看手机，沈念途指着屏幕说着什么，江宇听得认真，偶尔点头，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臂上，暖得像幅画。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继续收拾灶台。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江宇这孩子，平时连自己的袜子都懒得洗，却会记得给沈念途带早餐；背单词总说记不住，却能把沈念途的错题本背得滚瓜烂熟；以前放学就往球场跑，现在却总说“去图书馆刷题”，谁不知道沈念途每天晚自习都泡在图书馆？
这些小九九，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当妈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沈念途被爸爸的电话叫回去了，说是爷爷们旅游回来了，让他回家吃饭。江宇帮他拎着行李送到门口，看着沈念途手里的保鲜盒晃了晃：“桂花饼记得早点吃，放久了就不酥了。”
“知道啦，”沈念途笑着挥手，“等你学会了做，我再来吃。”
江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听到了昨晚的话，脸颊又热了：“快走吧，别让叔叔等急了。”
关上门的瞬间，江宇就拽着江母往厨房走：“妈，现在能学了吧？”
江母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笑着说：“急什么，先把材料备好。”
她从橱柜里拿出面粉、酵母、桂花干，一样样摆在台面上：“第一步，发面。水温要35度左右，跟体温差不多，太高会烫死酵母，太低发不起来……”
江宇学得认真，手里的温度计反复测着水温，面粉倒多了就小心翼翼地舀出来点，水放少了又一点点往里加，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专注。
“妈，这样行吗？”他举着揉好的面团问，面团光溜溜的，像个白胖的小馒头。
“不错，”江母点头，“盖上湿布等着吧，得发一个小时。”
等面团发酵的功夫，江母教他调馅料。桂花干要用温水泡软，沥干水分后拌上白糖和芝麻，比例得刚刚好。江宇拿着勺子一点点地拌，鼻尖沾了点白糖，像只偷吃的小猫。
“妈，您看这样甜不甜？”他舀起一点馅料递过去。
江母尝了尝，点头：“差不多，比我上次做的甜一点，正好合念念的口味。”
江宇的脸又红了，低头继续拌馅料，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面团发好了，胖乎乎地挤满了盆，撕开能看到细密的气孔。江宇学着江母的样子，把面团揪成小剂子，擀成薄皮，包上馅料，再用模具压出花纹。可他手笨，不是皮破了就是馅露了，好不容易做好一个，花纹歪歪扭扭的，像只受伤的蝴蝶。
“没事，多练练就好。”江母帮他把破了的地方捏好，“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比你这还难看呢。”
江宇不肯放弃，捏坏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做出几个像样的。烙饼的时候，他守在锅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母说“翻”他就赶紧翻，说“小火”他就立刻调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一锅桂花饼出锅时，虽然卖相不如江母做的精致，边缘有点焦，花纹也模糊了，可桂花的香气一点不差，热乎乎地飘满了厨房。
“尝尝？”江母递给他一个。
江宇咬了一口，饼皮有点硬，馅料的桂花味稍微重了点，没有沈念途吃的那盘好吃。他有点泄气，把剩下的半块放在盘子里：“不好吃。”
“谁第一次就做好的？”江母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念念下次来，你再做给他吃，保证比这次强。”
江宇抬头，眼里重新亮起光：“真的？”
“当然，”江母笑着说，“用心做的东西，吃的人肯定能尝出来。”
她看着儿子小心翼翼地把那盘不太成功的桂花饼放进保鲜盒，贴上标签，上面写着“给念念”，忽然觉得，有些感情就像这桂花饼，不用急着说破，慢慢发酵，细细烘焙，总有一天会变得香甜可口。
傍晚，江宇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晚霞，手里转着笔。他想起沈念途吃桂花饼时亮晶晶的眼睛，想起他说“太好吃了”时满足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份心思算不算喜欢，只知道看到沈念途笑，自己也会跟着开心；看到他皱眉，就想知道是不是遇到了难题；吃到好吃的，第一反应是想让他也尝尝。
江母端着杯牛奶走进来，放在他桌上：“别想了，慢慢学，总能做好的。”
江宇接过牛奶，点了点头。
窗外的星星亮了起来，像撒在黑夜里的桂花。江宇看着桌上的保鲜盒，心里忽然很笃定。不管是桂花饼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为了沈念途，他都愿意慢慢学，认真做，就像江母说的，用心做的东西，总会被珍惜的。
他拿出手机，给沈念途发了条消息：【下次来，给你尝个好东西。】
很快收到回复：【什么好东西？】
江宇笑着打字：【保密。】
放下手机，他重新拿起物理习题册，心里却像揣了块刚出炉的桂花饼，暖烘烘的，甜丝丝的。有些心意，不用急着说出口，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像桂花的香气一样，悄悄漫进对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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