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索索的声音迅速放大,变成了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窸窣声,仿佛整条裂谷的岩壁和地面都活了过来。透过洞口的缝隙向外望去,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一片蠕动的暗红色“潮水”正从裂谷深处涌出,漫过灰败的腐殖土,爬上两侧的岩壁,朝着石洞方向滚滚而来!
那是由无数拳头大小、外形如同放大了数倍的甲虫与蜈蚣混合体的生物组成。它们的外壳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复眼位置是两点浑浊的灰光,口器开合间能看到细密的、带着暗红能量的尖齿。它们移动速度极快,肢体刮擦岩石和地面的声音汇成一片死亡的交响。
“‘凋零腐噬虫’!数据库里有模糊记载!”艾德里安声音发紧,“以被‘凋零’污染的物质和残余生命能量为食,会主动攻击并污染任何散发秩序或生命波动的目标!它们个体能量不强,但数量……太多了!”
一眼望去,虫潮的前锋距离洞口已不足五十米,而且后续似乎无穷无尽,从裂谷深处不断涌出。如果被它们淹没,即使有“绿洲”的秩序场,也可能会被生生耗干能量,然后被啃食殆尽!
“堵死洞口!快!”奥罗拉厉声道。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将之前搬开用于反击的石头再次合力推向缝隙,同时用能找到的所有杂物——枯木、苔藓团、甚至是一些较小的石块——拼命塞住缝隙的每一处空隙。艾德里安还急中生智,将最后一点古怪苔藓的刺激性汁液涂抹在几块石头上,塞在最外面。
刚刚完成封堵,第一波腐噬虫就已经撞上了洞口!密集的撞击声和刮擦声瞬间响起,如同冰雹砸在门上!被涂抹了刺激性汁液的石头似乎让最前面的虫子产生了短暂的混乱和退缩,但后面的虫潮立刻涌上,覆盖了它们,继续用口器和肢体疯狂地啃咬、撞击着堵门的石块!
封堵的石头在虫群的冲击下微微震动,细小的石粉和灰尘从缝隙中簌簌落下。照这个势头,即使岩石坚固,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能只靠物理防御!”塞莉丝塔喊道,她再次开始编织灵能网络,但这次不再是覆盖洞口,而是尝试将灵能渗入封堵的石块内部,与岩石本身的微弱“土石法则”产生共鸣,试图临时加固其结构。
“艾德里安,监测‘绿洲’能量输出和虫潮的污染波动!找出它们能量流动的节点或薄弱环节!”奥罗拉一边下令,一边再次握紧“三钥共鸣之证”。她需要一种能够大规模、持续杀伤腐噬虫,却又不会过度消耗“绿洲”本源的方法。硬碰硬的“净彻之波”显然不合适。
她将感知集中在“绿洲”核心与那条通往地下空洞的“根须”连接上。既然“根须”能传导秩序能量进行净化和扩张,那么……能不能以它为“发射端”,将“绿洲”的秩序能量以更集中、更具攻击性的形式释放出去?比如……一种持续的、范围性的“秩序辐射”?
这个想法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她开始调整自身“调和场”的频率,尝试引导“绿洲”核心的盈余能量,不再沿着“根须”平缓扩散,而是在“根须”与岩层接触的末端区域,形成一个微型的、持续性的“秩序能量涡流”,如同一个无形的、向外散发净化波动的“灯塔”。
过程并不顺利。强行改变能量输出模式,让刚刚稳定的“绿洲”核心再次出现了波动。泉眼的水流变得有些紊乱,洞内的秩序场也明灭不定。但奥罗拉咬牙坚持,精细地调整着涡流的强度、频率和辐射范围,试图找到一个既能有效杀伤腐噬虫,又不至于过度消耗或反噬自身的平衡点。
洞外,虫潮的冲击越来越猛烈。封堵的石块开始出现明显的裂纹!塞莉丝塔脸色苍白,维持岩石加固的灵能消耗巨大。艾德里安则紧张地汇报:“虫潮的污染波动在洞口高度集中!它们在用自身污染能量侵蚀岩石结构!‘绿洲’能量输出在奥罗拉调整后开始不稳定!”
就在第一块封堵石即将碎裂的千钧一发之际——
奥罗拉成功了!
在“根须”末端,一个大约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柔和银白光芒的微型能量涡流悄然成型!它并不耀眼,却稳定地向外辐射出一种特殊的、针对“凋零”污染频率的“秩序谐振波”!
这股波动如同水波般,以“根须”末端(位于洞内靠近岩壁的地面下)为中心,穿透岩层和封堵的石块,向着洞口外扩散开去!
效果立竿见影!
被这股“秩序谐振波”扫过的腐噬虫,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它们暗红色的外壳瞬间变得灰败、失去光泽,行动变得迟缓、僵硬,随后身体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最终崩解成一堆堆黯淡的灰烬!更远处的腐噬虫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变得焦躁不安,冲击的势头明显减缓!
“有效!”艾德里安惊喜地看到监测仪(之前部分修复)上,洞口区域的污染浓度读数开始缓慢下降!
塞莉丝塔也感到压力一轻,虫潮对岩石的侵蚀速度大大降低。
奥罗拉维持着这个微型能量涡流,额头冷汗涔涔。这比引导扩张要精细和吃力得多,需要持续消耗她的心神来稳定涡流形态和输出频率,防止其失控或对“绿洲”造成反噬。但看到效果,她心中稍定。
虫潮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持续的“秩序谐振”弄得有些混乱。它们不再疯狂冲击洞口,而是在洞口外徘徊、聚集,形成一片蠕动的暗红色“海洋”,似乎在等待什么,或者在重新评估目标。
“它们在……调整?”艾德里安观察着虫潮的动向,“没有撤退,但攻击停止了。好像在……积蓄力量,或者……等待指令?”
奥罗拉心中一凛。难道这些腐噬虫并非完全受本能驱使?它们背后有更高级的指挥节点?是裂谷深处那个古老存在的某种防御机制?还是……“凋零”势力派来的试探部队?
就在这时,虫潮深处,忽然亮起了几对更加明亮、也更加冰冷的灰红色“光点”!紧接着,四只体型明显比普通腐噬虫大上一圈、外壳更加厚重、口器更加狰狞、背上还生有扭曲能量腺体的“腐噬虫精英”,分开虫群,缓缓爬到了最前方!
它们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将那对更加复杂的复眼对准洞口方向,灰红色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进行更复杂的感知和分析。同时,它们背上的能量腺体开始微微鼓动,暗红色的能量在其中流转,显然在准备某种特殊的攻击。
“它们有指挥单位!而且……可能要发动能量攻击!”艾德里安急道,“普通的谐振波对它们效果可能减弱!”
果然,其中一只虫精英背上的腺体猛地收缩,一道粘稠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能量束激射而出,并非直射洞口,而是贴附在洞口上方的岩壁上,迅速蔓延、腐蚀!另一只则对着封堵石块的裂缝处,喷出了一股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暗红酸雾!
这些精英单位的目标很明确——破坏防御工事,为后续虫潮打开缺口!
塞莉丝塔的灵能加固在酸雾和能量腐蚀下迅速消融!石块裂缝再次扩大!
危机再次升级!
奥罗拉知道,必须优先解决这些指挥单位。但维持着范围性谐振波的同时,再分心进行精确打击,对她现在的状态是巨大考验。
她深吸一口气,将部分心神从维持谐振波涡流中抽离,锁定了一只正在喷吐酸雾的虫精英。然后,她将“三钥共鸣之证”对准那个方向,不再释放范围波动,而是将一股高度凝聚的、蕴含“初始火种”净化特性的秩序能量,如同无形的标枪,瞬间投射出去!
“破邪!”
那道凝练的能量束精准地命中了虫精英背上的能量腺体!
噗!腺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炸开,暗红色的污染能量失控四溅,将周围的普通腐噬虫腐蚀了一片!那只虫精英发出尖锐的嘶鸣,身体剧烈抽搐,迅速瘫软、死去。
一击奏效!但奥罗拉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维持谐振波涡流的稳定性差点崩溃。
另外三只虫精英似乎被激怒,同时发动了攻击!两道能量束和一股酸雾朝着洞口和奥罗拉的方向袭来!
“小心!”塞莉丝塔尖叫,不顾自身消耗,将全部灵能化作一面脆弱的护盾,挡在奥罗拉前方!
艾德里安则抓起地上尖锐的石块,奋力掷向最近的一只虫精英,试图干扰它。
就在这危急时刻——
地下,那股与裂谷深处轰鸣同源的、沉睡存在的古老律动,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不耐烦”?
整个裂谷,连同他们所在的石洞,都剧烈地、短暂地震动了一下!
虫潮,包括那三只凶悍的精英,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大地深处的震动中,齐刷刷地僵住了!仿佛遇到了某种让它们本能畏惧的“天威”!
震动平息。
虫潮如同退潮般,开始争先恐后地向裂谷深处撤退,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灰烬和腐蚀痕迹。转眼间,洞口外恢复了一片死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臭和破损的岩石,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攻防。
奥罗拉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后怕。
那古老的存在……刚才,是它“帮”了他们?还是仅仅是被战斗波动再次惊扰,无意识地释放了一次“起床气”?
无论如何,虫潮暂时退却了。
但他们都知道,裂谷深处的秘密,以及它与“凋零”、与“绿洲”之间复杂而危险的关系,已经再也无法忽视。
必须尽快探索地下空洞,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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