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日头偏西。
胡大柱刚把晒好的药材收进屋里,收拾着草药,院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高喊:“胡医生!胡医生救命啊!快开门!”
胡大柱心里一紧,以为谁家急症,赶紧跑进来。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胡家坳的人,是隔壁张家沟的媳妇,人称快嘴的刘梅。
刘梅约莫二十五,头发跑得有些散乱,脸上汗津津的,眼睛红肿,一手捂着肚子,神色是十万火急的惶恐。
“你这是咋了?哪里不舒服?”胡大柱忙问。
刘梅像泥鳅一样滑进门,反手就把诊所的窑洞门关上了,背靠着门板直喘气,眼睛死死盯着胡大柱,语出惊人:“胡医生!我……我今儿个必须得怀上!一刻都不能停!您快给我想想办法!”
“啥?”胡大柱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今天必须怀上?还一刻不能停?”
他行医这么多年,听过各种诉求,这么“紧急”的怀孕要求,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是啊!胡医生,您不是送子观音……不是,您不是最会看这个吗?求求您了!”刘梅急得直跺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家那死鬼,在矿上出了点事,人没事,就是……就是以后可能……可能不方便了!”
“矿上赔了一笔钱,今天刚到账!可他家那几个黑心的叔伯兄弟,上午就堵在门口,说这钱得分,说他以后没后了,这钱得归族里!我婆婆气得晕过去两回了!”
胡大柱听得眉头拧成了疙瘩。
刘梅了把泪,压低了声音,又急又快:“我悄悄问了矿上跟车回来的工友,人家私下说,我男人那伤……医生说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但得看情况,至少近期是肯定不行的。”
“可他那帮亲戚等不了啊!他们就是欺负我们没孩子,想吞了这笔救命钱!我……我刚从家里偷跑出来,就是想赶在钱被他们抢走之前,怀上一个!”
“只要我怀上了,他们就没话说了!那钱就能保住给我男人治伤,给我们以后过日子!”
她逻辑清晰地分析着,虽然这“逻辑”的前提让胡大柱哭笑不得。
“这没后也是百年之后的事啊,然后,你和老公,公公婆婆不是活着吗?这钱怎么轮也轮不到其他人啊?”胡大柱都无语了。
真是强盗逻辑。
“是这么说的啊,可人家就是故意找个荒唐的理由啊。”刘梅也是哭笑不得。
这农村啊,套路也很深。
“胡医生,我知道这强人所难,可我没法子了!您给我想点办法,最灵办法那种!要不……要不您给我扎两针?让我快点有反应?我今天就得怀上!”
胡大柱看着她急切到有些疯狂的眼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几分心酸。
他叹了口气,指了指院里的小板凳:“你先坐下,别急。急也没用,这事……它不归我管,也不归任何医生管。”
“啊?”刘梅愣住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满脸绝望,“连您也没办法?那我……我……”
“我的办法,就是你先冷静。”胡大柱也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刘梅,你的处境我理解,那帮亲戚不是东西。可怀孕生孩子,那是老天爷管的事,是男女双方的事,得讲科学,讲机缘。”
“不是吃药打针今天种下,明天就能发芽的。就算我真有仙丹,那也得你男人……是吧?他现在人在矿上医院,情况不明,你怎么怀?”
“再说了,不仅要男人合适,你女人更要合适啊,你得是排卵期。排卵期明白吗?这种子,那是两颗结合的,一颗都不能少。”胡大柱耐心解释道。
刘梅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眼泪又涌了上来:“那……那怎么办?钱要是被他们抢走了,我男人以后可咋办?我们咋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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